郭亮才壓抑的不安又緩緩升了上來。
(是少尉。)藍傑士再度長歎了一口氣。
「你不是說他沒事嗎?」到底在美國方面發生了什麼事?
(一時之間是死不了,可是情況卻比死了還麻煩。)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無力感。
「此話怎講?」他的話讓郭亮的好心情沉人海底。
(他自從昏迷醒來,總是一個人怔愣的發著呆,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好像拚命的要讓自己好起來,卻又沉默寡言得教人擔心。一天平均說不到三句話,眼睛一睜開就嚷著要出院,一開口就是要找什麼穿白衣服的天使,怎麼勸都沒用,我實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更要命的是鐵面雙子並沒有因他受傷而放棄追殺,每天周旋在鐵面雙子的暗殺與柳少葦的怪裡怪氣之中,內憂外患令他身心俱疲,他能活到今天已經算是祖上積德。
不發一語,執意尋找白衣天使?這是什麼毛病?
「依你看,有沒有可能是受傷的時候傷到腦子了?」以柳少葦耿直不阿從不矯飾的性情,郭亮不得不作此懷疑。
(這點我早就想過了,也請醫生徹底、嚴密的檢查過好幾次,報告都說他比正常人還正常,如無意外,傷養好後想活一百年也沒有問題。)反而搞得他自己大傷腦筋!
(我本來是不想煩你的,可是這一回鐵面雙子對少尉似乎誓在必除,少尉又堅持不肯換醫院。我也考慮過向總部求援,可是依我研判,少尉是心病,心病還要心藥醫,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也許你能夠打開他的心結。)
郭亮陷人短暫的苦思——
對於柳少葦,他是責無旁貸。要是在以前,他不作他想,二話不說就會以最快速度趕到他身旁。
奈何,今非昔比,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 。
他有了謝芷韻,勉強說,他們算得上新婚燕爾。他這個準新郎倌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丟下準新娘,一個人跑到美國,何況他們尚未洞房。
乾脆把一切告知,讓她跟他一起到美國吧。
不行!藍傑士把情況分析的如此險惡,說什麼他也捨不得讓她去涉險。鐵面雙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背後的龐大殺手集團。
絕不能讓她知道,光憑她在電梯裡毅然決然就將自己托付給他的表現,倘若她得知內情,絕不會同意他一個人單獨前往。無論如何,柳少葦的事必須瞞住她。
索性他們還沒有登記,在法律上還稱不上是合法夫妻,屆時,就算他運氣不佳出了意外,也不會連累她守活寡,浪費她的眼淚。
「我明天就動身。」經過一場內心的拉鋸戰,郭亮義無反顧的說。
◇ ◇ ◇
等待對戀人來說像酷刑,何況謝芷韻是愛情新鮮人。誰說戀愛中的情侶喝水也甜,她才選修不久:卻已覺得五味雜陳,酸甜難分。
獨自坐在中庭咖啡廳的角落已經有十分鐘了,雖不在意誰等誰,可是見不到郭亮,她的眼皮又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令她不安。
任務至此可說是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只要他們明天離開時,把那封早已寫好、文情並茂的信留給依凡·摩根,一切就算圓滿達成。
這一次,她不但順利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更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謂是雙喜臨門。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從頭到尾欺騙依凡·摩根感情的事了。
不管他是否真的十惡不赦,不管他是否罪該萬死,她都不該是那個制裁他的人,更遑論是用這種卑鄙騙人感情的手段。
然而正邪本就誓不兩立,何況她芳心所屬的對象從不是他。
還好時間不算長,他應該沒有投下太多的感情,也許很快就會忘了她,期待他能早日覓得真摯的戀人。
她舒了口氣,隨手理理儀容把一撮頭髮撥到耳後,淺嘗了口卡布奇諾咖啡安撫情緒。
原來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度日如年全是不正確的,什麼一天,別說是二十四小時,就是一分鐘她都如坐針氈,身心如煎如熬了。
不知道此刻郭亮在做什麼?洗澡?還是整理資料?想她嗎?像她想他一樣的想她嗎?一定沒有!否則他不會捨得跟她分開這麼久。
完了完了,猜疑、忐忑、喜怒無常……她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換的戀愛了。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她已經開始食不知味、牽腸掛肚了。
待會兒他如果來了,她該叫他什麼呢?
叫老公嗎?他們還不算正式的夫妻,這麼叫宛如她是多麼等不及把自己推銷出去,一定會被他看輕的。
入境隨俗,叫阿娜答?粘答答、噁心巴拉,而且還了無新意。
叫郭亮?未免太過矯情,不合她個人風格。
那叫——亮?別鬧了!
嗯——或者照舊喊他小諸葛?那會不會太生疏了?
算了!別想了,順其自然吧!急什麼?她可以先聽聽他是怎麼喊她的,聽過之後再決定也不遲呀。
他來了!她的心跳又開始不聽指揮的狂飆起
一步、二步,不對!謝芷韻眨了眨眼再看一次,三步、四步,郭亮的腳步愈是靠近她愈是覺得不對勁。
直到他在她的對面坐下,他黯沉的臉色、全身散發緊繃的氣息,終於證明了她的預感的確沒錯。
她的眼皮一口氣抖了好幾下!
服務生有禮的上前詢問郭亮,並將Menu遞給他。
「不用了,我坐一下馬上就走。」郭亮把Menu還給服務生。
謝芷韻突然覺得一陣冷風襲來,身上的雞皮疙瘩紛紛豎立。
「對不起,我在整理要帶回總部的資料,沒讓你久等吧!」她的臉色看起來那麼蒼白,教他如何開口呢?
他在玩遊戲嗎?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好像在接待客人?為什麼他的人、他的聲音和不久前判若兩人?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她認識的小諸葛嗎?謝芷韻不置信的看著他。
不等她開口,郭亮繼續以冰冷的語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