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璁當過多少次及時雨,但是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唐洛岳就只是下車去買這樣一瓶水,現在竟然會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沒力氣開嗎?」唐洛岳說著拿過傅儀藜手裡的水。「我來。」
她是酒喝多了還是真的病了?竟拿著水發呆!這根本就不像平常的傅儀藜,她應該是活潑好動,一張嘴吱吱喳喳的說不停,怎麼可能那麼安靜,還對著水發呆?
該不會是生病了吧?酒精的燥熱,反而引起了某些病源?
接過唐洛岳親手打開的水,傅儀藜已經搞不清楚現在臉上的紅,究竟是酒精作祟還是因為困窘?她欣賞的這個男人有的不只是美貌、智慧與決斷力,現在他還多了對人的體貼,與罕見的溫柔,而這罕見的溫柔,就足以打動她總是為他小鹿亂撞的心房。
只為了她、只為了她,唐洛岳從來沒有對誰這般體貼過,今晚獨獨對她如此用心,他絕對不知道,光是這瓶水就可以讓她的心為之怦然,可以讓她一整個月只要回想起這一幕,就會睡不著覺!
第五章
在連續灌下半瓶水後,傅儀藜終於稍感舒服,酒精讓她口乾舌燥極了,恐怕回去得再灌個幾瓶才能解渴。
「前面要右轉。」傅儀藜指示著路,就怕司機開過了頭。
「我知道你家怎麼去。」唐洛岳沉聲,像是嫌傅儀藜多事一樣。
「咦?」他知道她家怎麼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傅儀藜眨眨眼,逐漸恢復精神。「你i知道我家……嗯……」
「你是我的秘書,我本來就會有你的資料。」問的這是什麼廢話?唐洛岳不悅的回答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哦……對,她是他的秘書,履歷表上的確都有她的資料。但問題不在這兒,問題在於──為什麼他會在看過履歷表後,還把她家的地址給記下來?
傅儀藜沒問,再問恐怕會遭到白眼攻擊,難得今晚受到尊榮待遇,她不想破壞這種美好的氛圍。啊,該死的交通,平常塞得要死,現在就不能塞點車嗎?開慢一點,讓她能多待在這裡一會兒,多享受一點跟唐洛岳在一起的時光!
「以後不能喝酒就提前說一聲。」這音調裡好像帶了一點責備。「沒必要陪著喝酒。」
「其實沒什麼啦,難得可以跟總裁和束小姐一起用餐,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喝點小酒沒有關係,我才不會掃興呢!」傅儀藜發現那礦泉水似乎很有效,她的嘴動得越來越自然了。「我只是容易頭暈而已,我並沒有醉,真是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她大概頭已經不暈了。唐洛岳下了判斷,要不然不會恢復回那種閃閃發光的神采,又搬出秘書的唬爛功夫。
「以後不要對我說這種諂媚阿諛的話。」唐洛岳青了臉色。「我什麼時候才能夠看到真實的你?」
傅儀藜的臉當下就白了,她慌張的低下頭來,面對啻洛岳毫不留情的斥責,她沒有辦法應付,也辭窮了!諂媚阿諛?冤不冤枉啊?!她只是不想讓場面尷尬,不想把氣氛搞僵,說點表面話,也能被他說得這麼難聽?
而且她對他說話……很少搬出對陳董的那一套啊!她是真的不想破壞氣氛,這樣子有錯嗎?難道在他心裡,她真的就僅僅是一個口蜜腹劍、說話不誠懇的秘書嗎?
真實的她?什麼是真實的她?唐洛岳說得好像她每天都戴著面具在上班一樣。她其實只是不想讓情緒或是氣氛停在不好的一方罷了!更何況……她對他說話一向都沒有拐彎抹角啊!
「這樣說對我不公平!」傅儀藜總算是開口了。「在公事上我有我該做的事、該說的話,不管您覺得真不真,我都得說;面對上司您,我說話更是得謹慎小心,我不想得罪您,也不想讓您覺得我不專業;而且我跟您說話,也沒有欺騙、諂媚阿諛過!」
「你一向表現得很專業,沒什麼缺點可以說,你顧慮得太多了。」唐洛岳一瞧,發現傅儀藜第一次……沒有正視著他說話。「我也不是你一說錯話就會辭退你的不講理上司!」
是嗎?傅儀藜在心裡打了一堆問號。他的確不會不講理,他只是都用自己的標準來取捨秘書罷了!但這樣子跟她說的有什麼不同?要是她說了不中聽的話,他大人一不高興,一聲令下,她還不是得乖乖回家吃自己?
「當我沒說。」傅儀藜抿著嘴,很不情願的回答。
這已經算衝突了,她第一次跟唐洛岳這樣子說話,用這種態度、這種語調。
「你不高興?」看他!看他!她為什麼不正視著他?
「不敢。」傅儀藜嘟起嘴,低頭,她現在說什麼都可能會動輒得咎,還是少開口為妙。
像是被無名火激到一般,唐洛岳俯身向前,一把將傅儀藜的下巴扣住,逼得她轉過頭來。這個舉動讓傅儀藜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她杏眼圓睜、櫻唇微張的看著眼前盛怒的唐洛岳。
「說話要看著人說話。」唐洛岳的眉頭皺到連成一條線,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氣不瞧著他的傅儀藜。
傅儀藜愕然,她還搞不清楚這發生的一切。唐洛岳那雙在黑暗裡怒火中燒的炯炯雙目,似乎是為了她而燃燒。
車子煞了車,停了下來。
傅儀藜的下巴還在唐洛岳的手掌之中,他皺著眉像在等待她懺悔一般,沒有放鬆絲毫力量,她的眼神越過唐洛岳,看到窗外溫暖的家就在眼前,而一旁站著的男人身影,似乎是阿聰!
阿璁注意到了車內的狀況,他急切的敲著窗,顯然對唐洛岳的舉動不是很滿意。
在唐洛岳意識到一切出軌的時候,為時已晚,他倏地放開傅儀藜,還來不及思考,只能先深呼吸幾秒,接著才打開車門先下車,再拉傅儀藜出來。
「小藜!」阿聰瞥了唐洛岳一眼,趕緊上前拉住傅儀藜。「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