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藝真不錯。」
難得聽她稱讚,楊凌築不禁笑問:「你想學嗎?」
「你是怎麼做的?」每次殷綠兒見到的都是已經處理好,在火堆上烤的美食。
「有空再教你。」曬好最後一件衣物,他揮汗如雨的喘口氣。「到傍晚衣服就會幹了。」
「又要夜宿野外。」雖然以前在山林玩累了,也曾睡過頭而忘了天黑之前回家,餐風露宿不是沒有過,只是和男孩子夜宿山林這麼多日還是頭一遭。
不過,他還真是正人君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卻能自制不逾禮,他有很多機會的,以她是個無功夫的弱女子,如果他真要非禮她,她是絕對阻止不了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做,不知為什麼?
再想下去,她一顆悸動的心會陷落得更多,她喜歡他,怕自己情不自禁的愛上他,而他對她的感覺呢?
她自認非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但還算得上嬌俏可人,他會欣賞她嗎?
她發現自己愈喜歡他愈在乎他的一舉一動,想瞭解他的一切。
「你就將就點吧!」楊凌築取出包袱內的長袍遞給她。「山區夜深露重,比較冷些,這件衣服你就勉強當棉被蓋。」
「那你呢?」他的體貼令殷綠兒感動不已。
「我!不必啦!練武之人如果連這點寒意都抵禦不了,還能混江湖嗎?」他扭腰拉腿來舒活舒活筋骨。「趁這個時候還早,我去找晚餐,你在這等著。」他順便要巡守四周,以防野獸入侵他的警戒線之內。
「等等,我……」她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能,什麼都不會,於是吶吶的低語,「我可以幫忙嗎?」
「你……」他眉毛一邊高揚起。「你別愈幫愈忙,我就阿彌陀佛啦!」像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連傷了她的蛇都要放生,何況去殺生。
「不需要就算了。」她冷哼一聲別開臉。可惡的無賴敢嫌她,虧她好心要幫忙卻被當作驢肝肺,她以後不要理他了。
「小……綠兒,別生氣,你現在腳上有傷,不方便行動,等你傷好了,我再教你怎麼做菜。」險些又將「小娘子」的稱呼脫口而出,他暗叫驚險。
「真的?」殷綠兒仰起泛著紅暈的嬌顏,睜大晶璨盈然若水晶的翦水秋瞳,洋溢著殷切的期待。
望著她流轉秋波、顧盼生姿的模樣,楊凌築胸口一窒,心跳加速,難忍燥熱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息激盪的腹中火。
他純真善良的小娘子雖然還不懂展現魅力,但自然散發的光彩卻足以誘惑一個自制力強的男人,也許他該考慮早點娶她回家,免得別人也發覺她這塊光華內蘊的寶,那就麻煩了。
打定主意後,楊凌築溫柔的微笑著,點點頭,不自禁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去了。」然後他趕緊轉身離去,免得她又搬出道德禮教來訓話,他可受不了。
他……他剛才做了什麼?
殷綠兒捂著發燙的臉頰,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居然吻了她,那輕柔若楓葉落下的吻在她心海內掀起前所未有的驚濤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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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殷綠兒傷勢未癒,他們又多盤桓了數日。
在那一吻後,楊凌築更確定自己的心。就是她了,只是不知道小娘子是否有和他相同強烈的感覺,可是,聽她對乞丐的鄙夷,還有老是和他針鋒相對的狀況看來,對未來,他第一次感到沒有十分把握。
他該怎麼樣做才能讓她知道他對她一見鍾情?這輩子他大概不會再這麼深刻的喜歡一個人了。
察覺他默然的凝視,殷綠兒心頭如小鹿亂撞,回想那溫柔的吻,她更慌了,連忙開口打破僵局,「明天可以起程了嗎?」
因為害怕太喜歡,所以她選擇逃避,在無法確知他的情的情況下,她無法交心。
楊凌築深呼吸,收回灼人的視線,然後幽幽的開口道:「可以了。」她就那麼不想和他在一起?「明天我就送你回家。」
「你呢?你不是說要借住我家?」她希望他能一起來,然後介紹他給大伙認識。
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算了,我只是開玩笑。」若她真那麼嫌惡他,他又何必登門去自討沒趣。「送你到府邸,我們就該分手了。」
一聽到「分手」這兩字,殷綠兒的心猶如被針紮了一下,殷切的笑容頓時僵住,臉上失去了血色。這不是真的!她只想待在喜歡的人身邊,為什麼他可以毫不留情的說要走呢?
「早點睡吧!」楊凌築反過身背對她,打了個大哈欠來掩飾失落的情緒。
想到要離開她,他覺得胸膛好像給鑿了個大窟窿,但流水有情、落花無意,他又何必……
也許分開一陣子,他或許會淡忘這段有如電擊般的愛戀。
可是感情豈是說忘就能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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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東方翻魚肚白。
當刺目的陽光爬到殷綠兒臉上時,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發現楊凌築已經在烤香魚了。
「去換衣服好上路了。」他抬起下顎朝她頭側擱置折好的衣衫說道。
「謝謝!」昨夜她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耳邊傳來山林中的風聲、夜鶯的咕叫和蛙鳴,不過,最清晰的還是他熟睡有規律的呼吸聲,沉濁且和緩。
數著他的呼吸次數,她漸漸入夢,只是夢中全是他的影子,最後他還笑著離她而去,害她難過得哭起來。他怎麼可以在她喜歡上他之後,丟下她不管,偷去她的心後卻說要分手?
他的確是個無賴,任性,以自我為中心,總以自己的想法去定義她,卻不曾過問她的意見,從擅自綁架她,又嘻皮笑臉的嘲弄她對事情的認真,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嘲笑她對感情的執著?她真的很怕,她只有一顆心呀!
她在對他說謝謝嗎?
楊凌築驚訝的愣了愣,仰起頭已不見她的芳蹤,他想,大概是走到密林去更衣了。回想剛剛那細微的感激之聲,他仍不敢相信是她說的,他一定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