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他又說了一遍,身體靜止不動。「調整我?」
「對。」她輕拍身旁那只麻痺的手。「婚姻需要雙方的調適。」
「這椿婚姻不需要,夫人。我付出驚人巨款換取盲目的服從,那正是——」
「你當然是一家之主,」她說。「我沒見過比你更擅長待人處事的人。但即使是你也無法周全的想到每件事,尤其是你沒經歷過的事。我敢說娶妻有許多你想像不到的好處。」
「只有一個好處,」他瞇起眼睛。「我向你保證,夫人,我已經想到了。而且是經常想。因為那是唯一——」
「今天早晨,我調配藥水治好你認為無藥可治的不適。」她壓下高漲的惱怒……和焦慮。「如今,因為我,你發現了拜倫,而那使你的心情改善許多。」
他踢開腳凳。「原來如此。你一直在迎合我,軟化我——或是試圖那樣做。」
潔絲合起詩集放到旁邊。
她原本決心保持耐性,盡責地照顧他,不管他明白或不明白他有多麼需要人照顧。但現在她不懂自己何必多此一舉。經過昨夜和今天早晨之後,這個木頭人竟然有臉、和有膽把她那些常人做不到的努力貶低為操控。她的耐性倏地瓦解。
「試……圖……軟……化……你。」她拖長了聲音說,並因氣憤而心跳如擂。「你這個自以為是、忘恩負義的笨蛋。」
「我不是瞎子,」他說。「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如果你以為——」
「如果你以為我做不到,」她生氣地說。「如果你以為我若想把你玩弄於股掌之上卻做不到,那麼我勸你三思。」
短暫的寂靜。
「股掌之上。」他非常平靜地重複。
她知道那種平靜的語氣是什麼的前兆。理智叫她逃跑,但她的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她慢慢地把左手攤開在膝蓋上,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畫一個圓圈。
「像這樣,丹恩。」她的語氣和他一樣平靜,嘴角掛著奚落的微笑。「我的股掌之上。」她繼續在掌心畫圓圈。「到時我會使你跪下來求我。」
房間裡再度一片寂靜,她奇怪書架上的書怎麼沒有掉出來。
接下來是她沒有料到、但一聽就知道她早該料到的回答。
「你倒是試試看。」他極其輕柔地說。
☆☆☆
理智有話跟他說,但丹恩聽不進去,耳朵裡只有跪下來求我幾個字轟隆作響。她輕聲細語裡的嘲弄使他怒火中燒,無法思考。
因此他把自己鎖在冰冷的憤怒裡,知道他在那裡安全無虞,不易受傷害。遭母親拋棄和被父親送走,使他八歲的世界粉碎時,他沒有下跪哀求。眾人欺負、嘲笑、捉弄和毆打他;眾人對他嫌棄退避,使他為每個狀似快樂的巧妙騙局付出代價;眾人企圖揍到他屈服,但他就是不肯屈服,於是眾人不得不學習按照他的條件與他相處。
她也必須如此。為了使她明白那一點,他會做一切必要的忍耐。
他想到幾個小時前指給她看的巨石,幾百年的風吹雨打也無法磨損或分解它們。他把自己訓練得像那些岩石一樣。感覺到她靠近時,他告訴自己她絕對找不到任何立腳處,她無法攀登他、融化他,或磨損他。
她來到他身旁跪下,他等了許久但她一直沒有動作。他知道她在猶豫,因為她不是瞎子。她看到岩石時認得出來,也許她已經發現自己的錯誤了……沒有多久,她就會放棄。
她伸手碰觸他的脖子,但幾乎在同時猛然收手,好像她也和他一樣有觸電的感覺。
雖然始終直視前方,但是丹恩從眼角瞥見她眉頭輕蹙,一臉困惑地審視她的手,然後若有所思地望向他的脖子。
看到她的嘴角緩緩往上揚時,他的心往下沉。她慢慢挨近,右膝滑到他背後抵著他的臀,左膝緊靠著他的腿。接著她伸出右臂勾著他的肩膀,左臂搭上他的胸膛,傾身靠得更近。她圓挺的酥胸抵著他的手臂,紅唇親吻他眼角敏感的肌膚。
他僵直著身子,集中精神保持呼吸平穩,努力壓抑嚎叫的衝動。
她溫暖柔軟,淡淡的幽香像羅網籠罩他……好像依偎著他的玲瓏軀體還不夠撩人似的。她微啟的朱唇往下移,經過他的臉頰,沿著剛毅的下顎來到他的嘴角。
傻瓜!他在心中斥責自己,明知她無法抗拒挑戰,明知自己在下戰書後從不曾全身而退,卻還要挑釁她。
他不知第幾次地自投羅網,但這次更慘。他無法轉身啜飲她的甜蜜,因為那樣就等於投降,而他不願投降。他不得不像磐石一樣坐著,任憑她的酥胸貼著他的手臂起伏,任憑她溫暖的呼吸和柔軟的唇瓣輕拂挑逗他的肌膚,任憑她在耳畔的輕聲歎息使他的血液沸騰。
她緩緩鬆開並抽掉他的領巾,他繼續像石塊一樣坐著,外表文風不動,內在倍受煎熬。他看到領巾從她指間滑落,想要把注意力放在落在腳邊的白色布料上,但她一邊親吻他的頸背,一邊把手伸進他的襯衫裡。他的眼睛無法聚焦,心力無法集中,因為她無所不在,像熱流纏繞他,在他的體內悸動。
「你好光滑。」她一邊撫摸他的肩膀,一邊在他背後呢喃,溫暖的氣息吹拂他的頸背。「像大理石一樣光滑,卻又那麼溫暖。」
他著了火,她低沉朦朧的聲音像滴在火上的油。
「那麼強壯,」她繼續說,雙手也繼續撫摸因她的碰觸而繃緊顫抖的結實肌肉。
他像軟弱的大笨牛,深陷在處女的誘惑泥淖裡。
「你一隻手就可以把我拎起來。」沙啞的聲音繼續。「我喜歡你的手。我希望它們撫遍我的全身,丹恩。」她用舌頭輕舔他的耳朵,他忍不住顫抖。「全身的肌膚。像這樣。」她的手指在他的襯衫底下撫摸他的胸膛,拇指掠過繃緊的乳頭,使他呼吸時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