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吳若風臂膀的章皓雲愈想愈不安穩,一骨碌跳下床,站在窗廉邊沉思歎息許久。
窗外的清風朗月,展臂獨擁與世無爭的恬淡氣氛,一直是她心所嚮往的-─此時,章皓雲已無心思,再繼續與一個帶著極端危險的男人,耳鬢斯磨下去,她決定悄悄離開。
就當是異域的一場意外,回到自己國家過回原來生活,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下定決心這麼做,火速著好衣裝,「順便」也把她第一次見到吳若風身上穿的衣服,全數打包回去──不是留做紀念,而是拿回工作室,仔細研究衣物上特殊的蠟染圖案。
早在初見面時,她就異想天開想向他要衣服,當時,她怕他以為遇見神經病而作罷,眼前他深睡不起的大好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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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搞什麼啊?不聲不響走人算什麼?」
吳若風如暴怒猛獸般,在屋子裡踱步。
「人一聲不響走掉也就算了,竟然連我的衣服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女孩子家偷男人衣服做啥?」
吳若風一覺醒來不見章皓雲的蹤跡,才莫名其妙地氣惱她的鬼鬼祟崇,更訝異自己脫下的外衣,竟也全數不翼而飛?!他不禁口不擇言地咒罵連連。
這女人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偷男人的衣服做什麼?
「喂,你把章皓雲給我挖出來!」
穿著僅存的浴衣,吳若風氣沖沖撥打劉映溪的行動電話。
「怎麼啦?她哪裡惹大少爺不高興啦?早跟你說,她那個怪脾氣不適合你──這下踢到鐵板羅?」劉映溪的語氣帶著幸災樂禍。
「少廢話!她人在哪裡?」吳若風一輩子不曾讓人捉弄過,尤其還是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如不把她挖出來好好修理一番,實在難解他心頭之恨。
「她──已經去機場,自己先飛回去啦!」劉映溪冷冷地嘲弄。「要走就讓她走吧,反正她個性就是古古怪怪的,不管做出什麼多離譜的事,我都不覺訝異。」
「她一向這樣?跟男人睡過之後,再帶走對方的衣服留念?」
吳若風不假思索問,內心浮現的無數問號,幾乎將他淹沒。
「吭?你說什麼?」劉映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拿你的衣服做什麼?」
「我還想問你,你問我?」
吳若風心煩氣躁,巴不得長翅膀追她回來問清楚。
「唉,我勸你別追究了,當作遇見瘋子吧。」她機靈抓住破壞他倆感情的大好機會。「本來你就不應該跟她混,瘋瘋癲癲的女人有什麼好?論條件氣質,我才真的配得上你。」
「……算了,我不想談這個。」
吳若風切斷電話,無盡的悵惘竟取代忿怒。
他的悵然來自劉映溪無所謂的態度,或許他真心喜歡章皓雲,所以特別心疼她的處境,也為她不值。
白白枉費她對好友一片真誠死忠,劉映溪眼中的她,竟是這麼不堪?
雖然吳若風並不明白,她取走自己衣物的動機,但他相信那應不是無意義的瘋癲行為。
一切,只等找到她本人,才能問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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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在巴里島未完成的考察工作,吳若風幾乎算是後腳跟著章皓雲飛回台灣。
辦公室裡,堆積如小山的待審文件,讓人心意紛亂……
「嘿!老哥,你總算是回來啦!幸好我鍥而不捨,不然下次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你羅。」
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吳若風從高聳的文件中抬起頭,驚訝張口,愣了三秒。
「真的是你──童若箴,你什麼時候爬回來了?戎爹和兄弟們知道你回來?搞什麼來無影、去無蹤?你皮癢啊?」他一連串連問帶罵。
「還沒來得及逐一請安。我清晨才下飛機,覺都沒睡飽就先向你報到了,聽說你也才剛回國?這回又上哪把馬子?」
「我去巴里島是考察洽商,你少亂給我栽罪名。你呢?放著大漲的美股不管,跑回台灣做什麼?錢賺飽了?」
吳若風開心起身搭住他的肩,親愛程度不少於親兄弟。
他跟童若箴的感情一向最好,沮喪情緒中見到意外的訪客,激動歡喜自是不言而喻。
「我接了一份新工作,是美國母公司在台灣設立的分支,負責掌理大中華地區的投顧業務。」
「大中華?嘖嘖,不容易!你現在幫美國人賺華人的錢,算你夠狠!」
「滿是美國人的地方,待久也會煩,誰知道下一次恐怖攻擊,會不會直接把我送進天堂?還是回到亞洲好,至少還有好兄弟抬抬貢,日子也有意思多了!」
「噫?你何時變得這麼婆媽?是掉進哪個溫柔鄉?」
「哪有?我可不是你!」童若箴揚起唇角,笑得有些神秘。
「你謙虛了。」吳若風眨著眼睛,對好兄弟似贊似「虧」道:「這幾年沒消沒息,兄弟們的聚會,也很少見到你──嗯,突然轉性?」
童若箴是戎爹收養的九兄弟中年紀最小的,他從小精於數據計算,對數字特別敏感有興趣。
在養父的細心栽培下,二十六歲的童若箴,從世界知名的洛桑管理學院畢業,並在紐約華爾街擔任分析師,短短幾年時間,以優異表現擔任高階經理人,也在瞬息萬變的股市中,累積傲人財富。
「兄弟難得見一面,別互相毒來毒去了,談點正經的。」
「正經?咳!平常為了生活而『正經』,ㄐㄧㄥ的還不夠?」
「你好像不太開心?」兄弟畢竟不同,童若箴感覺出他的淡淡憂愁。
「有嗎?你從哪裡看出來我不開心?」他愛面子直接否認。
「沒有嗎?看你兩道濃眉,從來沒這麼親近過吧?」童若箴也不客氣直言。
「喔?真的?我是沒注意,或許……是壓力太大。」
吳若風抹了把臉,拍拍童若箴的肩。「走!既然壓力大就要放鬆──咱們找地方聊聊,我最近碰到一件滿邪門的事,你恰好幫我琢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