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遺囑第五集——
給我最疼愛的擎兒:
一開頭就噁心叭啦,讓冠天擎差點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做了個深深的呼吸吐納後,他再度冷冷地往下一行字看去。
你們五個兄弟姊妹雖然各有特色,不過成績最優秀的就是你啦!說到你的光榮事跡呀,那可真不是蓋的,吃飯跑第一、洗澡逃第一、踹人沖第一、被警察追第一、耐性倒數第一、闖禍得第一、受傷程度也是第一……你樣樣第一名、項項得冠軍,有你這麼優秀的孩子,不枉費老爹我慧眼識人收養了你──因為五個孩子裡,和你玩官兵捉強盜最刺激。
刺激?設了一大堆恐怖的陷阱害他三天兩頭被折磨,只因為刺激?瞪著遺囑的黑眸,開始燃起與冰冷面孔不相襯的熊熊怒火。
去年七夕,老爹我去月老那兒作客,跟他把酒言歡了七天七夜,終於把他給灌醉了,才有機會窺見姻緣簿裡的天機。趁月老爛醉得不省人事,老爹細細查了你們五個調皮鬼的姻緣路,從老大看到老五,嚇得我膽戰心驚驚驚驚驚──
撇了撇嘴角,不屑地爆出一聲冷哼。哼,嚇唬誰呀?他才不信什麼姻緣不姻緣的,呿,迷信!
原來你高中喜歡的那個國文女老師,前輩子是你的丫鬟啊!
猛地一驚,他嘴邊的冷笑當場僵住,彷彿一陣冷颼颼的寒風吹過,頓時令他毛骨悚然。老爹……怎麼會知道他高中時暗戀國文老師?
老大情路坎坷、老二遇人不淑、老三好事多磨、老四感情受挫,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至於你,我可愛的擎兒,更是令老爹熱淚盈眶、一陣鼻酸,不禁悲從中來、淚流滿面,進而血壓升高、呼吸困難,終致傷心欲絕、黯然心碎,只因──
有這麼慘嗎?說得好像他注定絕子絕孫似的。冠天擎不禁暗地捏了一把冷汗,心情沉重地翻開下一頁。
沒見過有誰談戀愛比拉屎還順的,真他奶奶的沒天良!
哇咧──抽搐的嘴角忍不住開罵,他爹爹的!
身為炙手可熱的電玩程序設計大大大師,不缺名、不缺利、也不缺女人,如此佔盡便宜的你,怎對得起那些非洲難民?
靠!關他們什麼事啊!
愛子心切的老爹我霎時靈機一動,硃筆一揮,將五個孩子的姻緣路重新改寫,讓壞的變好的、好的變壞的,嘿嘿!帥吧?這就是學陰陽五行的好處。老爹知道你最喜歡刺激和冒險啦,日子太閒會生痔瘡,泡馬子太順會得下痢,所以將你平順的姻緣路改成一波三折,夠意思吧?別太感激我,自己人別客氣。
好的變壞的……不會吧……冰酷如他,此時也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冷」。
屁話完畢,咱們來聊聊你那個感人肺腑的「全家」好了,老爹當然沒忘記你視如己命的寶貝,放心吧,我會告訴你「它」在哪裡。
這是冠天擎最關心、也最急迫想知道的事。他是個孤兒,曾經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然而自從家人因意外而死於火災後,僅存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便成了他的所有。
再多的財富也比不上那張他視如己命的全家福照片,但卻被養父使詐騙走,多年來他恨得咬牙切齒,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知道照片的下落,他急切地往下看去。
那個……全家便利商店很多,從北到南,全台灣隨便找都有。
他陰沉的表情再度罩上寒霜,像是立刻巴不得下地獄找那該死的──不,是已死的老爹算帳!
哈!開玩笑的,別衝動,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幽默,老爹就是怕你守靈之夜太傷心,所以先說個笑話大家笑一下。想要把賭輸給老爹的照片要回去,當然得付出代價嘍!咱們再來賭一局吧,遊戲很簡單,邵律師那兒有我準備的五張撲克牌,去抽出一張吧,每張牌後面都貼有一位女子的照片,限你一個月內追到她,事成後照片就還你,順便附送幾千坪的房地產和瑞士銀行裡的存款。
會抽到誰,就看你的造化了,放心,老爹地下有靈,會保佑你不抽到恐龍妹、人妖,或八十歲的老太婆,哇哈哈哈哈……
第一章
「五張牌,抽一張吧!」
表情向來少有變化的律師邵更旌,任憑眼前的黑面羅煞冠天擎目光淬毒地瞪著自己,依然面不改色地開口。
用撲克牌決定失身於哪個女人?也虧冠老爺想得出這種點子,讓極力忍住大笑的邵更旌臉皮就快要抽筋。
真是太酷了──殘酷的酷。
一向處於發號施令的主導地位,從不認命的冠天擎,如今卻被逼得用撲克牌決定自己的命運。五張牌的背後各貼了一張女子照片,不知長相、不知年齡,依照老爹整人為樂的劣根性,再想想其它四位兄弟姊妹悲慘的命運,更加深了這五張撲克牌的恐怖,令他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
但是為了拿回那張他珍視若命的照片,只得賭上貞節一搏!
戒慎的目光來回掃視著眼前的五張撲克牌,他緩緩伸出手在撲克牌上方盤旋,遲遲下不了決心選哪張。心情已經夠緊張了,偏偏這臭律師的表情令人看了更加沉重,面對這蠟像似地平板無變化的臉,讓他更感到自己好似會隨時下地獄。
「別用那種送殯的表情看我。」冠天擎冷冷地警告。
「沒辦法,人家也好緊張喔。」
這人存心戲弄他嗎?
冠天擎強忍住K人的衝動,提醒自己不要被對方給激怒,否則就稱了老爹的意。
做了一個深呼吸後,他的手最後停在第二張撲克牌上頭。
「啊!」
沒來由的抽氣聲令冠天擎的動作僵住,他抬起頭瞪著發出聲音的罪魁禍首,額頭開始冒冷汗。
「沒事。」邵更旌聳聳肩,回答道。
這傢伙害他心裡毛毛的,還是換一張好了。冠天擎暗罵一聲,手掌改移至第四張牌前面。
「咳、咳咳──」
冠天擎又呆住,雙目狠狠地射向那張欠扁的蠟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