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意外地得到趙仁傑的選擇結果,知道他表明要道歉的意願後,他們兩人更是決定不讓趙家船上的所有人受落水的罪,進而連忙展開搶救的工作。
很好心的念頭,是不是?但這正是錯誤的開始!
而為了爭取時間,解開了趙仁傑的穴道,要他幫忙把快落水的人送到畫舫上去,那更是整件事中最大的錯誤。
誰也沒有料到,一直表現出合作態度的趙仁傑其實包藏禍心,當他們三個習武之人積極地把將沉之船上的人一個個送回畫舫上後,就在鳳秋官飛躍趙家那艘半沉的船上,準備救回最後一個人的時候,趙仁傑竟在此時發難——
那該是他近日藏在身上防身用的吧?就看他取出一把短刃,想也沒想地直直朝為了救人而背對所有人的鳳秋官射去,等到君海棠發現之時已為時已晚,大怒之餘的她也沒時間示警,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射出,想在鳳秋官受傷前攔下那把匕首。
結果她沒能攔下那把短刃,不過也無妨,因為練武的關係而較常人更加警覺的鳳秋官察覺到空氣中異常的流動,自己避開了那偷襲,可誰知趙仁傑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短刃之後,他緊接著在偏左跟偏右的方向再各自射出數把袖箭,為的就是讓鳳秋官躲避不及而中箭,好能一舉成擒、一雪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氣。很不幸的,正如趙仁傑做預料般,這瞬時萬千的變化果然得到了一些效果,不過中箭的不是他想射的鳳秋官,同樣聽聲辨位沒回頭看,但空氣中的異常流動讓君海棠知覺地用身體代鳳秋官擋下了這個「危險」,演變成現在的情況……
「君君?你振作一點。」失去平日玩世不恭的嬉鬧表情,抱著她直奔的鳳秋官細哄道,稚氣的臉上堆滿了擔心與不捨。
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後悔、懊惱、悲憤,但怎麼樣都改變不了她代他受傷的事實。
很想趕緊找來大夫為她治傷,但回城的路像是沒有盡頭般,讓心焦的他沒辦法一本初衷,剛巧遠遠地看見路邊有間破廟,為了先趕緊察看她的傷勢好進行急救,沒得選擇的,他只得先帶著她在破廟裡落腳。
「很痛吧?忍一下,我先看看你的傷勢。」將她小心放下後,入眼所及的,便是那把整個刺穿她肩處的箭,看得他一顆心全擰了起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中箭的人是他自己,也不願意她受這種苦!
「你怎麼這麼傻,幹嗎替我擋這一箭呢?」他說著,幾乎快哭了出來。
天可明鑒,一直以來,他視她可不光是她所知道的「哥兒們」、「好夥伴」之類的角色界定,對他而言,生命中,沒有比她更為重要的人事物,他看她,是絕對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哪捨得她受一絲一毫的苦痛?
從沒見過他為何事緊張,如今看著他為她擔憂到快哭出來的表情,說不感動是假的,而為了不讓他擔心,以及面子上的問題,君海棠只得強裝出不在乎的模樣。
「別那麼緊張,死不了的。」她逞強地說著,只可惜她的身體出賣了她,嘴巴上雖是這樣說,倔強的玉顏卻早化為一陣慘白。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你會好起來的。」鳳秋官試圖讓語氣輕鬆一點,好安她的心,可是效果不彰,他的模樣看起來比她還要難受似的。
「別這樣,我不愛看你這樣。」握著他的手,她困難地說著。
在她的印象中,他就該是愉悅的、笑意盈然的、灑脫的、活得暢然恣意的鳳秋官,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失去他的光彩和熱,她直覺得感到不喜歡,不喜歡看他眼中飛揚的神采與笑意隱去的模樣。
「別說那麼多,你忍著點,我想辦法幫你處理傷口。」緊握了下她的手,他叮嚀,而後動手,準備幫她處理傷口。
她已經很努力了,但在他試圖割開她傷處的衣物,無可避免地牽動傷口之時,還是讓她痛得悶哼出聲。
「快好了,就快好了,你忍著點,忍著點喔……該死,我定會讓趙仁傑付出千倍的代價!」好不容易除去她肩頭附近的衣物,那毫無遮掩的傷部讓鳳秋官看紅了眼,對著那枝從背後穿刺到前方的箭矢,他忿恨地脫口而出,平日稚氣無害的樣子早蕩然無存。
「算了,他會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換成我們,說不定手段更狠……只能怪我們自己太不小心了。」咬著牙,君海棠忍痛說道,純然地就事論事。
「你別說話,保持點體力……」內力一施,小心地折斷箭頭那一截後,對於即將到來的拔箭過程,他光想到她要受的痛楚,心就亂得可以。
「沒關係,我挺得住,拔吧。」知道他想做什麼,她說,而後緊咬牙根等待那一波可怕的疼痛。
伴隨著大量血液的噴濺而出,劇烈的痛楚在同一瞬問如濤天的浪潮般盡數侵襲向她、將她整個淹滅,無法抗拒下,她的意識逐漸地渙散。
「君君,清醒!你醒醒啊!」對著噴濺後逐漸轉小、但依舊汩汩流出的大量鮮血,深怕失去她的鳳秋官一邊七手八腳地想止住血,一邊心急地大喊著。
很想說些什麼,好讓他別擔心,但她沒力氣、一點力氣都沒有……
「別丟下我,你千萬別丟下我,你忘了嗎?你還要當我的新娘,當我美麗的新娘子,你千萬別丟下我一個……」
對麼他的狂吼,她很想叫他住嘴,也想叫他停止胡言亂語……什麼新娘啊?簡直就是開玩笑——
沒機會讓她再想下去,意念方過,君海棠便完全地失去了意識。
生平第一次昏了過去,說起來或許丟臉,但至少她不用再承受那烙鐵一般的劇烈疼痛,算起來,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不容易擺脫黑暗的包圍,蝶兒一般的長睫毛眨啊眨地,君海棠幽幽地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