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從現在起,你就守著職業道德,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如果有人再問你相同的問題,我會替你擋郎。」
她接觸到他揶揄的眼波,心受傷了。
你的心為什麼這麼容易受傷?因為你為他動情了是嗎?她自問,卻仍然不敢去想答案。
「洛老闆,歡迎您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一對高貴體面的夫婦朝他們走來,男的滿面紅光,口裡叼著雪茄煙;女的濃妝艷抹,一身珠光寶氣,彰顯老公的財富,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晚宴的主人。
「哪裡的話,兩位的銀婚紀念,我一定會來道賀的。」洛漢威和男主人握手寒暄。而女主人則用誇張的口吻誇讚親親道:「我從沒見有日本人長得這麼漂亮的!」
「我是台灣人。」親親沒等洛漢威替她「擋郎」,自己就當仁不讓的說明。
「啊!是嗎?台灣的姑娘都像你這麼美麗嗎?」社交經驗豐富的女主人立刻改口,把話轉得很漂亮。
親親以為洛漢威會怪她多話,但他卻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唇邊仍掛著笑意。
和主人翁應酬之時,停車場的方向走來三名東方男子,從親親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們。
當她看到其中一個高高瘦瘦,油頭粉面的中年男子時,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迸了出來!
那……不是大嫂的哥哥劉以強嗎?那個曾強吻她的噁心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一路朝男主人走來,而親親心底一陣慌亂!她真不知道,萬一他問到她怎會在這裡,她要作何解釋?
若是洛漢威又說她是他的「秘密情人」,那該怎麼辦?劉以強一定會乘機報復她,向大嫂告狀,這樣一來,她哥哥在劉家要怎麼做人?!
她很想逃走,可是洛漢威還在和男主人交談,該怎麼辦,他們愈走愈近了!
洛漢威發現挽在他臂上的小手把他的衣袖揪得好緊,於是瞅了身畔的親親一眼,才知她的臉色泛白,像是受了嚴重驚嚇般。
「我的牌搭子來了!」男主人笑臉迎人地朝那三人揮手,還向洛漢威說:「洛老闆,我來給你引見三個新朋友,他們可對你下星期將舉辦的輪盤嘉年華會很感興趣呢!」
洛漢威想問親親是怎麼了,但他沒機會問她,那三名東方男子已來到面前。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賭場大亨洛漢威,我和他可是老交情。」男主人自豪地向劉以強等人說。
「久仰,久仰!」劉以強熱絡地和洛漢威握了手。
親親小臉低垂,不知要如何面對來人。
「你先過去餐檯取餐。」洛漢威低聲對身畔的親親說。
親親恍若獲得特赦似的,轉身急急走向餐檯。
「沒想到尊夫人是東方人士。」臨走前她聽見劉以強這麼說,難道他並沒有認出她來?
是她變裝得太成功,還是劉以強的眼力減退?親親忐忑不安地揣想著,但她仍怯懦得不敢去面對他,只想離他遠一點。
她一個人走向自助餐檯,卻站在那裡發楞,毫無食慾,她納悶地猜想劉以強為何會成為男主人的牌搭子?他離開劉家後,不是去中國大陸做生意了嗎?
她回眸,洛漢威已不在方纔那個位置,男主人和劉以強也不見人影了。
洛漢威去了哪裡?她在人群中找尋,卻一直沒見到他。
落單使她心底淒冷,看不見他的人她好心慌,突然一個手掌拍在她肩頭上──
親親嚇了好大一跳,她以為是劉以強……這下她完蛋了。
「嘿!」
手掌的主人出聲了,原來是洛漢威美艷的表妹梅若琳!親親撫著胸口,鬆了口氣。
「我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你了!」梅若琳用嘲笑的眼光輕蔑地瞥了親親一眼。「你就是飯店秀場裡那個新來的日本舞孃對嗎?傳聞我表哥看上了你,一回國就上賭場找你,原來是真的!」
親親怔然,無言以對,雖然梅若琳猜錯了,她也不知該怎麼辯答。
「我告訴你,我表哥用情不專,有了新歡很容易忘了舊愛,你可別認真。」梅若琳對情敵挑撥離間。
「謝謝你的忠告。」親親淡淡地一笑,離開她,獨自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孤單地看著舞池裡一雙雙的儷影。
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通常這時候她都趕著去上課,隨便在路上買個麵包果腹;下課回到劉家時間已經很晚了,根本不會有人等她,她總是一個人煮泡麵吃。
如今這裡有享用不盡的美食,最佳的用餐氣氛,她卻什麼也吃不下,只感到比任何時刻都更孤單!
如果洛漢威不回來怎麼辦?他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嗎?
她不安地胡亂想著,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卻只有失望的分兒!
她真希望自己也有個強壯的肩膀可依靠,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世界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水霧模糊了她的眼,她抬眼望向漫天星斗的夜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而此時在主人家二樓的偏廳裡,男主人向洛漢威介紹了三人,且力邀洛漢威參與牌局,洛漢威通常不和陌生人玩牌,而且他直覺就不喜歡這三個東方男子:雖然他們臉上笑容可掬,可眼珠子全都骨碌碌轉著,令人很不舒服;但礙於情面,只好承諾陪他們玩一局,到牌局將結束,他桌上的籌碼已所剩無幾。
他一直漫不經心,心思全掛在屋外那個小女人身上,先前她奇怪的反應令他耿耿於懷,更不放心留下她一人。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若是有人問起她的身份,她不會又傻得把真相說出來吧?
她的單純真令他憐惜,在這樣現實的社交場合,人們眼中只有財勢地位,也以此炫耀自己,他不要人們拿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她。
終於他拋出最後一隻籌碼,得以脫身。男主人送他下樓,他一直在人潮中找尋她,忽地他看見她了,她竟一個人枯坐在角落,兩個眼睛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