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說得是,況且這兒是方府,就算在下介意,恐怕也沒有置喙的餘地。」簡翼端起酒杯向方盈盈微笑敬酒。
「翼少主真是愛說笑。」方盈盈舉起衣袖,掩唇嬌笑。
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喜兒的長睫黯然低垂了下來,感覺好難過。
但是這怎能怪他呢?是她有錯在先,他會氣得不想理她,也是她活該罪有應得,可是她的心還有好痛好痛?
不讓退縮的想法壯大,她舉步跨進用膳廳裡,找了個離他們倆有些距離的位子坐下。
「表妹,我聽人說你今早差點就被人給綁架了,這真是太危險了,你一定被嚇壞了吧?」方盈盈嘴角微揚的開口。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表姊關心。」
「怎會沒事呢?瞧你臉白的。不過沒關係,從我聽說這件事之後,我就特地差人燉了鍋湯讓你壓驚。」說著,她驀然轉頭對站在一旁服侍的丫鬟命令,「小紅,還不快去把那鍋湯端出來給表小姐喝。」
「是,小姐。」小紅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端了碗湯回到用膳廳,然後將它放在喜兒面前。
「快點喝喝看,看好不好喝。」方盈盈微笑的催促。
喜兒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懂表姊怎會突然對她這麼好,但她還是乖乖地拿起冰瓷調羹,舀起一匙湯來喝。
「好不好喝?」方盈盈雙目睜大的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問。
「有一點點奇怪。」她老實地說。
「那你再吃塊肉看看。」
喜兒聽話的夾了塊湯裡的肉來吃。
「怎樣?」她又迫不及待的問。
「我說不出這味道,」她蹙眉,「這不是雞肉、不是豬肉,也不是牛肉或豐肉……」
「那是當然,因為那是兔肉。」方盈盈咧嘴微笑。
喜兒震驚得瞠大了雙眼,她用手搗住唇,卻仍遏制不住反胃的衝動。
「嘔——」她身子一轉,一瞬間吐得滿地都是。
「天啊,你怎麼這麼髒呀?」方盈盈尖叫著站起身來,好像喜兒剛剛是吐在她身上,而不是地板上。
「嘔——」喜兒完全失控的一吐再吐,一想到剛剛吞下肚子裡的是小玲瓏,她就無法克制嘔吐的慾望。
向金大富解釋完她們晚歸的原因後,嬋娟直追小姐而來,沒想到一到用膳廳就見小姐抱著肚子狂吐個不停,差點沒把她給嚇壞了。
「小姐,你怎麼了?」她急忙衝向前扶住她,一臉擔憂的神情。
「小……」喜兒才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個字,便再度狂吐起來,只是這回再嘔出來的只剩胃液。
她又連連嘔吐了兩次,然後就昏了過去。
「小姐!」嬋娟尖叫出聲,還來不及伸手扶住她頹然倒下的身子,一道身影已迅速飛馳而來,瞬間的承接住喜兒。
她抬起頭來,眼眶含淚。
「少莊主,小姐她怎麼了?為什麼奴婢才不在她身旁一會兒,她就變成這樣?」
簡翼眉頭緊蹙還來不及開口說話,一道嬌斥聲已率先響了起來。
「放肆!」方盈盈朝嬋娟怒聲斥道:「誰准你這個奴婢對翼少主這樣說話的?」
嬋娟不由自主的縮瑟了下,但一見到小姐蒼白的臉,和失去意識的模樣,她的膽子就莫名其妙的大了起來。
「表小姐,是不是你對我們家小姐做了什麼?她來這之前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才一會兒,她就變成這樣?」她懷疑的開口。
「大膽!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在質問我嗎?」
「奴婢只是想知道事實。」
「方姑娘燉了碗兔肉湯給你家小姐喝。」簡翼開口道。他也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該死的怎麼一回事,前一秒她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一聽見她吃的是兔肉,就吐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給吐出來一樣?
「兔肉?小玲瓏?!」嬋娟瞬間瞠大雙眼,難以置信。
小玲瓏?這個名字……
「想見之人?有呀,姑母、表哥、表姊都是喜兒想見的人。還有小玲瓏,它雖然不是個人,是只小兔子,但是我真的好想它。」
簡翼猛然想起喜兒在商船上所說的話,難道說這碗兔肉湯是……
「嬋娟,立刻去請大夫來。」他倏然沉聲命令,然後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看了方盈盈一眼,旋即抱起喜兒大步朝客宿廂房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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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醒轉時,已是夜半時分,床前簾幔飄飄,有個人趴臥在她床邊,黑髮凌亂披散著。
「翼……是你嗎?」她以為自己又入夢中了。
床邊的人一動也不動的。
為了想看是不是他,她掙扎的想從床上坐起身來,卻因渾身虛軟無力而力不從心。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虛弱得像是連抬起一隻手的力量都沒有?
她稍稍回想了下,記憶立刻有如潮水般湧入她腦中。兔肉……小玲瓏……
一陣作嘔的衝動,讓她瞬間趴在床邊再度嘔吐起來。
「嘔——」
一聽見她嘔吐,趴在床邊熟睡的嬋娟立刻驚醒過來,桌几上的蠟燭已燃盡,房裡只剩下從窗欞外射入的月光,是一片的昏暗不明。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她急忙找出火摺子,將火苗吹燃,然後將蠟燭點上。
屋內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只見喜兒面無血色的趴在床沿乾嘔個不停。
「小——」
嬋娟正想衝向令她擔憂不已的小姐,房門卻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推了開來,一道人影咻聲已從她眼前飛過。
她定眼一看,原來是少莊主。
「為什麼又吐了起來?你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給她吃?」他小心翼翼地將喜兒扶靠在胸前,眉頭緊蹙的望向嬋娟,沉聲問道。
嬋娟用力的搖頭,一臉茫然的回答,「奴婢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小姐就在吐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喜兒,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那不是小玲瓏,方姑娘騙了你,那不是你的小白兔,不是小玲瓏。」他低下頭凝望著面無血色、雙眼緊閉、神情痛苦的喜兒,語調溫柔卻認真嚴肅的安撫她,黑如深潭的眼眸中除了有對她的心疼,還有一股無法原諒方盈盈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