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了,剛剛在砍殺趙昱廷時不小心中了他的奸計,吸入了些他撒出來的毒粉,原本那一點毒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只需靜坐運功逼毒,不消片刻就能將毒素完全清除,但卻發生了墜崖這件事。
毒素未除,若運功只會加速毒素在體內蔓延,而此刻的他正是處在這種情況之下。
情況有多糟,他心知肚明。看樣子他再也撐不了多久,可是他還是必須救她。
他抬頭,估算著與崖頂的距離。
如果他使出全力,應該可以將她拋上去才對……
他沒有時間可以猶豫了。
「喜兒,你聽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娶你。」他忽然低頭微笑的對她說,嘴角汩汩而流的血,始終沒有停過。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別說話……別說話……」她淚流不止的阻止他。他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對她說這些話?
「你一定要等我。」
「翼?」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來不及將心中的疑慮問出口,她只覺得腰間陡然一緊,整個人被人用力的往上拋去。
在她赫然驚覺發生什麼事而迅速低下頭時,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身形疾速的往下墜落,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懸崖下。
「翼——」
她嘶聲厲吼,甚至於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己從往上飛變成往下掉。
砰!
一陣劇痛,她倏然摔落懸崖邊的樹叢裡,失去所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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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
喜兒尖叫一聲,驀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她額上香汗淋漓,神情驚恐。
「小姐?」
小心翼翼的呼喚聲讓她緩緩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只見嬋娟一臉憂心的立在床邊凝望著她。
「你又作惡夢了嗎?」她憂心的問。
惡夢?
她茫然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頭望向四周,頂上床簾幔幔,四周的擺設都是那樣的熟悉。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的房間,她從幽州回京城快一個月了,也就是說,從翼掉下山崖失蹤,至今都過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她已經等了他三個月,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到她身邊?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小姐?」
「嬋娟,我想再睡一會兒。」她輕聲的開口,期望能再夢見他,即使要再作一次與剛剛一樣的夢,再經歷一次他為了救她而墜崖那樣的驚恐也沒關係,她還是想見他。
「小姐,你該起來用晚膳了。」嬋娟蹙眉提醒,不讓她繼續睡下去。
自從少莊主出事,小姐醒來得知歸燕和如箭下崖去,卻只找到一些殘破不堪又沾滿血跡的碎布,她就變得很奇怪。
她不再哭鬧,唯一的堅持就是相信少莊主不會有事,然後要老爺加派人手下崖找人,而這期間她也只是靜靜地等待,有時不吃不喝也不睡。
找人的行動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從一開始的積極熱絡,逐漸變得消極冷漠,大家都認為少莊主恐怕是凶多吉少,有人甚至於說他可能早被野獸啃得屍骨無存,所以他們才會找不到他的屍體。而面對這樣的說法,小姐始終是沉默以對。
他們在幽州又多待了一個月,但少莊主的下落卻始終音訊全無。
小姐還是沒有哭,但卻越來越沉默,而且變得嗜睡,整天窩在床上不肯起來。
老爺很擔心,與姑奶奶商議後,決定帶小姐回京,為了不讓她觸景傷情,他們終於選擇陸路回京,可是即使如此,小姐反常的行為依舊沒有改善,這一點讓大夥都好擔心。
「我不餓,不想吃。」喜兒閉著眼說。
「小姐……」
「不行不吃。」杜鵑推門而入,語氣堅定而且強硬。她走到床邊,將喜兒從床上硬拉起來,「小姐,再過幾天就是七夕了,最近每晚街上都好熱鬧,咱們吃過晚膳一起到街上逛逛。你若不吃飯,哪有力氣逛街?」她告訴她。
「我不想去。」
「可是奴婢想去。」杜鵑大聲的說。
「奴婢也想去。」嬋娟附和的點頭道。只要能將小姐拉離這張床和這間房間,即使叫她去逛墓園,她也會咬緊牙關,捨命陪小姐的。
「你們可以自己去。」
「主子沒去,奴婢哪裡敢放肆自己跑去逛大街?小姐想害奴婢被老爺責罵嗎?」杜鵑雙手擦腰,振振有辭的說,嬋娟立刻用力的點頭。
「我會跟爹說。」喜兒說。
「好,那咱們現在就去找老爺。」杜鵑冷靜的點頭。
嬋娟驚愕的看向她,不懂她這樣要如何幫助小姐,怎知她卻對她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等著瞧的表情,她只好按捺住懷疑,幫忙她替小姐整裝、梳發。
「好了。」插上玉簪子,杜鵑大功告成的說。她扶起喜兒,三人一起走出廂房。
喜兒腦袋一片空茫,她只記得一件事,那就是待會見到她爹時,請他答應讓杜鵑和嬋娟兩人到街上去,之後她便可以回房去。
她什麼都沒想,自然也沒注意到杜鵑領著她走的路線有多麼的不對勁,她們既不是走向膳房,也不是到內廳、大廳,或者是齋房去,她們竟筆直的走向大門。
喜兒直到看見站立在大門前轎子邊的卓鈺青,這才愕然的發現自己身處何處。
「卓大哥?」
「小姐請上轎。」卓鈺青恭敬的替她掀開轎子的繡簾。
「我沒有要出門。」喜兒眨了眨眼,然後退後一步搖頭說,她轉頭看向杜鵑,
「小姐不是答應奴婢,要幫奴婢向老爺說項,請老爺允許奴婢出遊嗎?奴婢正要帶小姐去找他。」杜鵑平靜的說。
她沒忘記這件事,可問題是……
「卓大哥,我爹不在府裡嗎?」她看向卓鈺青。
「不在。老爺現在正在迎來茶坊裡和簡家商行談生意。」卓鈺青回答。
喜兒輕怔了下,不由自主地重複那四個字,「簡家商行?」
「是的,就是簡家莊。」他斂聲回答,與杜鵑、嬋娟不約而同的緊盯著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