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季敬睦突如其來的聲音,驟然將她冥想失神的思緒拉回。
「啊?」程凡凡驚慌失措看著他。
「跟我來!」看得出滿心不情願的寬闊的背影,已率先大步跨出門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急忙追上他的腳步,偌大的的工作室裡沒有客人,只有幾名工作人員,全睜大眼看著她。
「坐下來。」季敬睦冷冷丟來一句,逕自穿上工作服。
季敬睦一點也不想收留這個小麻煩,女人想介入他的生活──休想!
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等一下肯定就可以把她丟回梁珣手上,他的心情再度好了起來。
雖然她的樣子是很糟糕,但他自詡天底下還沒有他改造不了的女人,最多三十分鐘,他就能讓這只醜小鴨蛻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然後送回梁珣手上。
看著眼前俊逸的身影,白色的工作袍讓他看起來還是那樣挺拔耀眼,讓人──心跳加速。
再一次,她察覺到胸口失常的鼓噪,一種她未曾有過的異樣情緒,帶點緊張、帶點羞澀,光是他的氣息就讓她的呼吸變得好艱難。
看著她畏縮著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緊張不安,他冷凝的臉色益加不耐。
「把頭抬起來。」他挺拔身軀突然靠近。
雙眼緊盯著他光可鑒人的皮鞋,以及那雙出奇修長的腿,程凡凡嚥了口氣。
他會不會──靠得太近了?
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幾乎快碰到她的膝蓋,驟然逼近的懾人氣息,讓她緊張得連手心都沁出汗來。
「要……做什麼?」她怯生生問道。
「當然是把你弄得像樣一點,不然你以為你是來作客的嗎?」他一點也不客氣的譏諷道。
「真的嗎?」雖然他的語氣不善,但她還是滿心激動,多年的夢想即將在今天實現。
壓抑著喜悅情緒,她很小心沒讓情緒表露出來,直到鼓足勇氣,才終於怯生生的抬起頭。
一接觸到他銳利的黑眸,她的心口像是突然被緊揪起來似的。
他有雙好深邃的眼睛,一對上他的目光,她幾乎迷失了自己,只感覺到自己不斷往幽暗深處墜落。
她悚然一驚,倉皇失措的立刻低下頭。
不,不行,她無法面對他,一直以來,她總是避免與人有眼神的接觸,極度沒有自信的她,實在怕了那種嘲笑與嫌惡的目光。
她甚至覺得,他看的不是平凡的她,而是躲在身體裡那個懦弱而自卑的靈魂。
「看著我!」他大聲怒喝道。他沒有太多時間跟她耗。
猛地一抖,程凡凡驚怕的慢慢抬起頭,眼底盛滿怯懦與恐懼。
「為什麼不敢抬頭看人?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搖搖頭,掙扎著不想讓淚水滑出眼眶。
她是不敢抬頭看人,就怕被看穿有個自卑而脆弱的靈魂,被發現她的自信薄弱得不堪一擊。
「相貌美醜不是你能決定,但把自己弄得這副模樣就是你的責任。」他不客氣的批評道。
身子倏地一縮,習慣性的她又想低下頭,卻被一隻大掌猛然擒住。
「你再敢低頭,我發誓會把你的脖子扭下來!」季敬睦失控咆哮。
他已經快被這個小鄉巴佬逼得失控了。
被鉗住的下巴隱隱作痛,但程凡凡不敢掙扎、不敢反抗,但眼底蓄起的淚水卻不聽使喚的撲簌簌往下掉。
「你哭什麼?」像是被燙著似的,季敬睦遽然鬆手,惱火低吼道。
「沒有……」她抽抽噎噎的強忍著不敢哭出聲,模樣可憐得讓人生氣。
「把眼淚擦乾,我沒有多少時間。」他不耐的冷冷盯著她。
「對不起。」她狼狽的拚命擦淚。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她抬起一張哭得亂七八糟的小臉。
紅腫的眼睛、紅通通的鼻頭,讓那張不甚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更糟。
「抬頭看看你自己!」身旁傳來冷酷的命令。
她抽著氣,拚命搖頭。
突然間,那段她努力想遺忘的過去,遽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他比顧仁願、甚至比李傑更加殘忍、可恨,非要逼她難堪的面對這麼醜陋不堪的自己。
「你連自己都不敢看自己,還有誰會多看你一眼?」
程凡凡羞辱的低頭瞪著掐痛自己的雙手,強忍著淚不敢掉。
厭惡的瞪著她,他忍氣命令道:「閉上眼睛。」
趕緊閉上眼,她感覺到一雙大手靠近她,隨即一個冰冷的東西貼上她的眉頭,俐落的輕刮起來。
當她意識到抵在她眉頭上的是一把銳利的刀片時,程凡凡整個人驚慌失措的跳了起來。
「該死!」一聲低咒,季敬睦及時抽開幾乎劃上她臉蛋的刀片。
「你在做什麼?」他氣急敗壞吼道。要不是他閃得快,恐怕她臉上已經多了一道刀口。
「你、你要做什麼?」她縮成一團小蝦米,驚懼瞪著他手裡的刀片。
他想殺了她了嗎?
「修眉,你的眉毛簡直是一大敗筆。」他厭惡盯著那兩條像毛毛蟲似的眉毛。
「喔!」領悟到自己誤會了什麼,她尷尬得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板下。
「把頭抬起來。」他瞥了下腕表,距離下一個客人只剩下二十分鐘的時間。
乖乖抬起頭,她害怕的緊盯他夾在指間的刀片,任由那種帶著悚然涼意與銳利刀鋒劃過皮膚的危險感覺籠罩她。
忍耐一下,她很快就可以脫胎換骨了,以後她就可以驕傲的抬頭挺胸,再也不必畏畏縮縮不敢見人了──她緊閉著眼,在心裡告訴自己。
他的動作流暢而俐落,一下子就替她整修完成,原本突兀橫亙在她臉上的兩條毛毛蟲,變成兩條細緻秀氣的眉。
還來不及睜開眼,冰涼的液體緊接著擦上她的臉,俐落的大手不甚溫柔,像是滿心不情願,又像是刻意不讓她好受似的。
但程凡凡不敢抗議,乖乖任他在臉上又塗又抹,她完全沒有概念他到底在對自己做些什麼,只知道她被飛散的粉嗆得直想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