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由得翻翻白眼,上前走向男子,拿走他手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我說之煦呀!你打算讓自己當個活死人當到什麼時候?你這模樣已經三年多了耶!」
他搖著頭,不懂一個原本儒雅的溫和男子,怎會因為情字,而變成現在的冷面無語。
夏之煦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拿起酒杯,在杯中倒滿了酒液,低頭看著杯中的倒影。
一樣的面容,不同的是臉上一貫的笑消失了,眉宇間帶著愁,漠然的眼也無以往的溫情。
唇邊扯開嘲諷的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空空的杯子,眼眸黯了黯,空杯還可再倒進酒液,然而他已空蕩蕩的心,有誰來填滿?
嗤笑一聲,有的,在以往有一人可以幫他填滿,只是那人卻已不在了,只留他一人在這孤寂的世間。
閉上眸,嬌柔的倩影在腦中迴盪,銀鈴般的笑聲、燦爛的笑顏,一一浮現,然後慢慢的消失在火海,握緊拳,他想上前追趕,卻怎麼也抓不住。
「喂!之煦,喂!」男子叫了他好幾次,卻見他都不回話,乾脆深吸口氣,直接在他耳邊大吼。
「少鏖!」夏之煦擰起眉,不悅的看著他,卻見他一臉無辜,「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正經。」一點也不像是身為五大勢力之一的東泛莊莊主該有的樣子。
君少鏖聳聳肩,拿起酒倒滿兩人的杯子,「我沒變,你倒是變得不少,整個人沉默寡言的。」
他覷了他一眼,「還是忘不了?」
夏之煦露出一抹苦笑,「要真能忘得了,那就好了。」飲盡杯中的酒,一醉解千愁,但他卻是愈喝愈愁。
「她真有那麼好?」君少鏖滿臉好奇,「她美嗎?個性溫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不,她一點也不溫柔,是個凶丫頭,很會吃醋,個性又倔,就算心裡難過,她臉上還是揚著笑容,就愛故作堅強,是個笨丫頭。」想起韓夕兒,俊臉上溢滿溫柔。
君少鏖沒有搭話,靜靜的聽著,不用再問什麼,單看夏之煦臉上的表情,就知他愛得有多深了。「不用說琴棋書畫,她連繡朵花都不會。」他微微一笑,想起她第一次繡東西,東西沒繡成,倒扎疼自己十根手指頭,然後在那哇哇大叫的。
想到那時的情景,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怎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了?」君少鏖揚眉詢問。
夏之煦搖頭,「那天我本來想帶她離開幕雲莊,逛遍大江南北的,我想告訴她,娶楚荷的事是假的,自始至終我想娶的人都是她,會答應婚事,是因為我早計劃好了,在婚禮當天交換新郎,與她私奔,這輩子只有她是我的妻,可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就走了。而且,她腹中還懷有我的孩子。」那傻丫頭竟連這種事也瞞著地。
「不會吧?」君少鏖瞪大眼,「你動作還真快,竟然早早就吃了人家?!」他搖頭,自歎不如呀!
「吃你的頭。」夏之煦沒好氣的將酒杯丟向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君少鏖翻開玉扇,接住酒杯,連裡頭的酒液也沒灑出來,端起扇上的酒杯,輕啜一口。
「好酒。」他笑著點頭,輕瞟了他一眼,「我有說錯嗎?不然一個人好端端的怎會懷孕?」本來就是事實,還怕人說。
「那是因為……」夏之煦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他。
「喔。」君少鏖點頭,「沒想到花尋歡竟也攪和在這些事裡,那麼他不就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既然如此,為何令妹葬身火海時沒見他出現?」他沉吟著,說出疑點。
「這……」聽君少鏖提起,夏之煦也陷入沉思中。
「對了,夕顏居好端端的怎會起火?」君少鏖揚眉詢問。
「是我娘。」夏之煦沉下臉,早知娘憎恨夕兒,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用這手段。
「這件事過後,我就把她送到修心居裡了。」再見到她,他怕會忍不住親手殺了她。
閉上眼,將酒倒滿酒杯,夏之煦大口飲進,臉上閃過一抹痛苦。
「是嗎?」見他臉上的痛苦,君少鏖也不再多問,「那你在火海裡,有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他轉回剛剛的話題,搞不好會有所收穫。
「東西?」夏之煦看了他一眼,「我只找到這隻玉鐲。」他拿出懷中的白玉鐲,晶瑩剔透的,冰涼的觸感直沁人肌膚。
這玉鐲是他送給她的,她好喜歡。想起那段日子,他笑了,還記得那時她臉紅的喚他一聲夫君……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白玉鐲,當初在一片殘亂中,他遍尋不到她的屍體,以為大火將她燒得連灰也不剩時,卻在地上看到這隻玉鐲,然後,他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片刻不離。
「這隻玉鐲可否借我看一下?」君少鏖接過玉鐲,嘖嘖稱奇著,「沒想到人都被燒的連灰都沒了,這一隻普通的玉鐲竟能安好如初,還真是稀奇,這不會是什麼稀世古玉吧?」
夏之煦搖搖頭,「這只是在市集裡買的一塊普通白玉罷了。」接過君少鏖手中的鐲子,他輕說著。
「是嗎?這可奇了,就連寶玉都不見得能撐得過大火的燒灼,一隻普通玉鐲竟能完好如初,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難道你都不曾懷疑過嗎?」君少鏖問著,不敢相信這麼大的疑點,夏之煦竟然都沒想到。
「這……」聽到君少鏖說的,夏之煦不由得怔住了。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被他這麼一說,他才發覺到不對,這隻玉鐲一直被夕兒戴在手上,既然他能找到這鐲子,那怎會找不到夕兒的屍體?
難道夕兒沒死,而這鐲子則是她留下的線索?斂下眸子,夏之煦靜靜的沉思著。
君少鏖不禁搖搖頭,「當局者迷,之煦,看來你是被令妹的死給沖昏了頭,而忽略了疑點。」還整整忽略了三年多。
「你的意思是?」夏之煦抬頭看向他,有可能君少鏖的想法也跟他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