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胤祀給硬拉了起來。「不,你大病初癒,這就免了。」
「對,」福晉也說:「還有這眼淚,不准哭呀!眼睛剛好,怎麼能哭呢?萬一又給哭壞了,可如何是好?」說是這麼說,她自己卻跟著流下淚來。
「夫人。」胤祀低責。
「請王爺恕過。」福晉一邊拭淚一邊說。
「四爺,是我的錯,」采霓趕緊抹去頰上的淚水,「都怪我。」
「不怪你,怪誰?」
「王爺!」福晉驚呼。
這下采霓不跪還真的不行了,但雙膝才彎,胤祀便又喝道:「你當真再跪,我絕不饒你。」
「四爺……」感受到他的關切,采霓泣不成聲。
這回福晉索性由著她哭,畢竟那心酸事,的確是該哭上一哭。
好不容易等她哭聲漸息,她才致歉道:「四爺、福晉,我……」話中依然帶著哽咽。
「不要說了,我們都明白。」福晉擔心胤祀又沒好話,搶著安撫。
「有身孕的人,怎麼還哭個不停?也不怕傷了小生命。」胤祀也說。
她之前雖然也有些懷疑,但畢竟也只是懷疑,如今獲得證實,不禁怔住,接著面色陰晴不定,心情也仿若未決。
「采霓,采霓。」福晉輕喚。
「嗄?」她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
「在想……原來要恢復正常,必須付出這樣的代價。」她苦澀的說。
那日逃回胤祀府中,實在堪稱千鈞一髮,如果他們不是在她熟悉的藏身處,而是還在子安家中,那麼她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這四個字,像把利刃般深深刺進她的心。
他真那麼恨她?恨到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什麼都不用想了,」胤祀說:「現在呢!你只需要把身體養好。」
「對,」福晉深表同意。「如今你可不只是自己一個人了,一定要養好身子。」
采霓突然撲通下跪,由於跪得又急又凶,他們夫妻根本來不及攔。
「起來。」胤祀說。
「求四爺與福晉成全。」
「起來。」
「求四爺與福晉成全。」采霓仍然只有一句話。
「你什麼都還沒說,就要我們成全,成全什麼呢?」胤祀說道。
但福晉畢竟是個女人,將心比心,她馬上開口道:「王爺,采霓大病初癒,眼睛剛剛復明,一定餓了,你去叫廚房準備點東西好嗎?」
「我不——」采霓搶著要拒絕。
但他們夫妻畢竟瞭解彼此的心意,胤祀立即說:「好,我去。」
「四爺,你——」采霓還想說話。
「讓他去,」福晉開口了,順手將門關上,再回身對采霓說:「有些話,我想只有女人之間好談。」
「福晉……」她又眼淚漣漣了。
福晉歎了口氣,先拉她起來,一同坐到床邊後再說:「萬事都可商量,或者說萬事我都可能答應你,就這事沒得商量。」
「福晉根本不知采霓要求你什麼。」除了胤祀兄弟外,福晉是少數幾個知道采霓身份的人之一,她那一手針線功夫還是得自福晉的真傳哩!
「同為女人,你說我知不知道?」
一句「同為女人」催下采霓更凶的淚水。「福晉的大恩大德,采霓一輩子都不敢忘。」
「你前陣子的情形,我早從王爺那邊得知,你大概不曉得我對你身份的看法。我一向比較偏向十三弟,所以見你能夠恢復成百分之百的女兒身,我比誰都還要開心。」
「即便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我先問你,」福晉拉起采霓的手,「但你得老實的回答,好不好?」
想起福晉十幾年來對自己的憐惜與關愛,采霓如何能夠不點頭?
見她點了頭,福晉開口問道:「你後悔嗎?後悔自己愛上了那個男人?」
「我……」她挪開了視線。
「采霓。」福晉不肯放手。
「他騙了我,利用我呀!」
「所以你就有權傷害自己腹中的小生命?」福晉的聲音與表情倏地轉為嚴厲。
「福晉。」采霓無言以對。
「你動的果然是這個念頭,」福晉歎道:「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孩子是他的,卻也是你的呀!」
她又垂淚了。
福晉直等到她情緒平穩下來,才又勸道:「再怎麼樣,孩子都是上天恩賜的禮物,絕不該輕言犧牲。」
「但是……」如何說他想殺她呢?對她是欲除之而後快呢?
「告訴我,知道自己有孩子時的最初想法是什麼?」
「快樂。」她想也沒有多想的就說。
「這就對了,不是嗎?」
「這樣就夠了?」她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望著福晉。
「當然,」福晉說:「我也是個母親,王爺的孩子雖非各個均由我所出,但我可是各個都愛。」
「福晉好度量。」
「不,而是孩子實在可愛,你不也很喜歡他們?」
「喜歡,卻不敢太接近。」那當然是因為之前她會忽男忽女的關係。
「往後就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了。」福晉笑了起來,她當然知道箇中原因。
「我真是愚蠢。」采霓為自己的現況下了定義。
「采霓,不要太苛責自己。」
「所托非人還不夠愚蠢嗎?」采霓唇邊掛著一絲苦笑。
「那件事,王爺自會幫你要回公道。」
一聽到這裡,采霓又有些急了。「四爺打算如何!」
把她著急的神情看在眼底,福晉暗自盤算。「男人們打算什麼,我們哪管得著?從現在開始,你只管好好養胎。」「所以我說自己愚蠢,」她歎道:「此時此刻,四爺正需用人,我卻出了這樣的事。」
「這怎麼叫出事?真要說的話,也是喜事。」
是嗎?盯著自己還一片平坦的腹部,她的心底慢慢浮現喜悅。
「想通了沒有?」福晉又問。
「至少,」采霓答應,「不敢再讓四爺及福晉操心。」
「那就好,你都不曉得那日清晨見你倒在門前,我們有多著急,後來又發現你眼睛看不見……」福晉確確實實打了個冷顫。「嚇壞人了,你事先知道會如此嗎?」
采霓搖了搖頭。她雖然很愛子安,但事前可一點兒也不知道「眼盲」這事會「過」到她的身上。「但我卻不後悔。」「癡兒。」福晉只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