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瞧後,發現是屈展騰!
她以為是幽暗的燈光作祟,讓自己得了幻想症,緊張地揉了兩次眼睛。
認出真是他以後,她第一個直覺反應便是,「你坐錯位置了吧?」
「嗯……有可能,讓我查一下。」屈展騰慢條斯理地掏票給若耶看,大張的膝頭還不時撞上若耶的腿;若耶只好避邪似的往另一邊靠去。
他將票往她眼前一遞,「若有錯,你找莊濤算帳吧!」
若耶將票掐得緊緊的,心裡暗罵,「莊濤!我要掐死你!」
他約屈展騰,竟然沒跟她說破!害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莊濤人呢?」這句話簡直是從她的牙縫裡進出來了。
「他帶楚彥去看病。」
若耶不懂,「為什麼?」
「我們進劇院前撞上楚彥,他慘著一張白臉站在門邊喘氣,莊濤見他不對勁,堅持送他去醫院,我則提議進來告訴你這個壞消息。」
若耶見他一副邀功的模樣,起身就要跨越他。
他搭住她的肘,拉她回原座,「就要開演了,你現在拔腿而逃的話,一堆人也得抱著衣袋,起身讓你過,你何不等到中場時再出去?」
若耶甩開他的手,把整個身子都偏到另一側去,如坐針氈地耗坐到中場。
中場的簾幕一放後,她逃命似的飆到大馬路上,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但打著同樣主意的人不只她一個,她所站之處又不是最醒目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一輛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突然,一隻結實的手臂攔住她的腰。
手臂的主人意外地冒出一句不相關的話,「你發福了,你知不知道?」
她最近的胃口的確很好,但是這不關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得和你談一下環島的事。」
啊!這事比上床打架還費力!她在心裡哀號著。
「你怎麼說?」他催著。
司機先生在若耶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探頭催著,「先生、小姐,你們到底上不上啊?」
「上!」屈展騰逮到她後,將她塞進計程車。「運將,麻煩到朝陽大飯店。」
「正好提醒我找莊濤算帳。」她按鍵找莊濤,發現他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她無奈的撥打楚彥,沒想到也是無人接聽。
朝陽飯店離劇院不遠,他們下車後,他拉著她不讓她跑遠:她甩不開他,只好抗議,「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別跟我說你住進『朝陽』來?」
「哈!你猜對了。莊濤要我回台灣的時候,儘管來這裡住,他給我半價優惠。」
「半價?!豈有此理,飯店員工住房也才只有八折而已,生日時才半價。他憑什麼給你半價優惠?」
「他教我這樣跟你自我介紹,首先,我是前任董事長的不肖兒子,再來又是總公司江副總經理的浪蕩夫婿,最後是這家飯店的新科股東,這三重身份加起來,其實應該讓我以至高無上的VIP身份免費住進來才是;只是江副總不願落人口實,貪這種小便宜,所以只能優待我半價。」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耍嘴皮了?」
「我一直都這樣的,」他在一間客房前停了下來,掏卡開門,然後轉身輕聲地提醒她,「只是當時愛的人不嫌罷了。」
若耶自我保護地環起胸,顧左右而言他,「不是總統套房,我還真是有一點失望。」
「原因還是跟我的第二重身份有關,怕我老婆江副總意見多多。」他把門打開,要她先進入。
若耶乘機詢問他一件事。「那你會行使新科大股的職權,管事嗎?」
「目前還沒想到那麼遠,因為要取得朝陽的控股關鍵不在我身上。」
「那麼在誰身上?」若耶感覺屈展騰就要跟她報出名字了。「你外公嗎?」
屈展騰搖頭笑道:「不是,若你真想知道,得叫姓陽的和姓楚的派人去查。」他說完,抬手優雅地擺出一個請她入室的動作。
若耶抱持參觀虎穴的心情踏進房間,快速巡視一圈,注意到床上攤了一束玫瑰花和兩份攤得大開的文件。
那些文件正是趙律師最近寄給他的離婚證書,上面有他的簽名與印監。
她忙上前將它們捧在手心,並在瞬間掉下了眼淚,「我沒想到你會簽!」那口氣聽不出快樂,倒有埋怨他竟然真的簽下了的意味。
「你很意外是不是?」
「有一點。」
「我良心發現,所以自動簽了,你可別忘記環島旅行的承諾。」
「我沒忘!你不要一直念不停,只要我明天請得到假,絕對奉陪到底。」
「小姐,你以為我們是上街買菜,說走就走嗎?」
「不然你還要怎樣?」
「你得先接受體能訓練。」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裡掏出一份資料遞給她。「這是一份健身指南,你帶回家看一下,只要你有照這上面的指導方針鍛煉的話,三個月應該綽綽有餘。」
「就這樣嗎?」
「不然你還要我怎樣?」他回敬她一句。
「沒有額外的附加條款嗎?」這裡是虎穴,不是嗎?
「譬如?」他兩道眉毛挑了起來。
「像上次在機場飯店那樣……」她的臉紅了,因為她感到一股難為情的熱潮正在發酵。
「嗯,有關那件事我檢討過了,總覺得自己像土匪般佔你便宜,對你實在過意不去,所以送你一束花表示歉意。」他將紅醉的玫瑰捧花遞給她。
她怔然地收下花,鼻子聞著花香,腦袋卻是空的。
老實說,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這樣的轉變太快了。莊濤是不是對他獻策,教他如何軟化自己的方法了?
她懷疑地詰問:「因此你才遲遲不簽證書,讓我心焦了三個月之久,甚至還要我和你騎自行車環島?這邏輯……似乎不通。」
「我不簽是因為我以為咱們還有將來,但現在我不得不面對現實,同意楚彥大概比我適合你。」
若耶軟下心腸來,含淚對著花束表白,「不是的,而是我愛你比較多,多到不知如何節制,以至於傷痕纍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