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黃河生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發出「叩」一聲清脆的響聲。「玉兒——」他的聲音透露著悲淒和絕望,連一旁的小朱也被感染了,忍不住用袖口拭淚。
「看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你死得好慘吶!」他一聲一泣,悲愴斷腸。
「河生!河生!」吳大偉猛力搖著他的肩膀。「你先別激動。」
「人都死了!我怎能不激動?都怪我沒把你看好。」黃河生用力捶打自己。
「河生,你冷靜點。」吳大偉連忙出手制止他。「她並沒死,你先別責怪自己。」
黃河生聞言,不禁為之一愣。沒死?但是她明明躺在冰櫃裡呀!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用力抓住吳大偉的手臂,哽咽道。
「她是被用最新的科技迅速冷凍,冰凍前她仍是活生生的,只要解凍仍可以活過來。」吳大偉不顧手臂的疼痛開口解釋著。
「真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黃河生身上。「你是說只要解凍,她就會活過來?」
「沒錯。」吳大偉點了下頭。「其實這是方便國際醫療中心派來的人手帶去美國的方法,他們假裝運靈柩回美國,這樣就可輕易將她帶出海關。」
「那——大偉,你快點將她解凍呀!」黃河生像是見到一線曙光,急忙說道。
「這——」吳大偉面露難色。「我辦不到。」
「辦不到?」黃河生激動道。「為什麼?你既然可以冰封她,為什麼不能幫她解凍?」
吳大偉耐心地解釋道:「冰封的過程較為簡單,但是解凍卻必須有一定的技術,否則對方可能會在解凍的過程中因抵擋不了寒氣而導致心臟衰竭。目前只有美國的醫療中心辦得到。」
「這——」黃河生握緊拳頭,激動道:「可是讓她被送去國際醫療中心,不是白白送死嗎?」他原本滿懷希望的心瞬間又轉為冰冷,莫非,老天注定,他要失去她了?
他懊惱地垂著頭,任由痛苦敲擊他的心。他竟然連一個愛人都保不住,他到底是不是男人?玉兒,如果可以,我寧可代替你被冰封,現在你一定很冷吧?這全都怪我——
停了半晌,吳大偉忽然又開口:「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黃河生抬頭望向他。「只要可以救玉兒,即使傾家蕩產我也在所不惜。」
「將她送回屬於她的地方。」
「屬於她的地方?」黃河生不解。
「嗯。」吳大偉點了一下頭。「她不是北宋時代的人嗎?只要送她回到那個年代,那她在這個時代所遭遇的一切就會變成一場夢。」
黃河生皺起了眉頭。「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哎!這是一種『相對論』,她在這個時空所遭遇到的,是我們現在肉眼所見的,然而在另一個時空,不管是過去或未來所發生的事,都是不屬於我們這個時空的,所以換了一個時空,她便會好好的活著,這就像我們作夢一樣。」他費盡唇舌地解釋著。
「我明白了!就像我們作夢時,被子彈打死,但醒過來,卻一點事也沒有。」小朱忍不住插嘴,這可是他這輩子所聽過最玄妙的理論了。
「但是——」黃河生仍然不放心。「我要如何讓她回到她的時空呢?而且,你的『假設』真的有效嗎?」
「這不是『假設』。我曾到國外研習過有關第三度空間的知識,聽過不少這方面專家的理論。」他停了一下道:「如今,只有放手一搏,不然,你要眼睜睜看著她被送走嗎?」
「但是,如何回到過去,卻是個刺手的問題。」黃河生陷入另一層困擾中。
「她是否曾向你提過她是如何到這個世界的?」吳大偉反問道。
黃河生努力地回想著,半晌後,他才說道:「她曾說她是秦州梅縣人,在護送鏢物經過黃土高原上一個叫什麼「風沙崖」的地方時,掉到崖下的……那時我還以為她在瞎掰……」
「這就對了!」吳大偉一擊掌,興奮地叫道。「那你趕快送她到那個地方,讓她再重複一次掉落崖下的情景,也許就能回到過去了。」
「萬一不能呢?」黃河生仍然十分擔心。
「如今只有孤注一擲了!」他連忙搬出一隻鐵櫃。「這是特別處理過的鐵櫃,可以保住冰塊不溶解,你快將古小姐搬走吧!再遲恐怕那兩名『獵人』就要回來了
「嗯。」他應了一聲,連忙和小朱將玉兒放入鐵櫃中。
兩人將鐵櫃抬上車後,便馬不停蹄地將車開走。
黃河生和小朱決定將玉兒暫時安置在小朱親戚的果園裡,再去弄來假護照、假死亡證明書和一口棺材。
待一切備妥就準備出發了。
即使一切都已就緒,棺木也順利出關,但黃河生卻始終無法安心。
他懷疑,在歷經幾百年後,那個「風沙崖」還存在嗎?雖然多虧小朱查出了玉兒家鄉的現代名字及地點,但仍有許多未知的問題橫在他們面前。
漫漫旅途上,黃河生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棺木旁,一些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守的是自己的妻子。
他常常在夜裡,掏出那塊紫玉來欣賞,看著紫玉,就如同看到玉兒的身影,而她曾說過的話亦一遍又一遍迴旋在腦海中。
每看紫玉一眼,他的心就痛一次。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啊?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魂似乎已隨她遠逝。
為了讓玉兒活下來,他不得不放棄與她廝守一生的願望。每靠近梅縣一段路,他就更加難捨,意志與時間同時在交戰著。他甚至以犧牲睡眠時間來換取和「她」的相處時間。
他在疲憊與心傷之中趕了一個禮拜的路,在無心打理自己外貌的情況下,他已成蓬頭垢面、滿臉滄桑的男人,乍見他的人還以為是哪來的流浪漢呢!幸而一路上有小朱的照顧,否則,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黃土高原已近在眼前。
這日,風和日麗,黃土高原附近已是一片民房,連馬路都鋪上柏油了,哪來塵土飛揚的「風沙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