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笑,眼裡沒有一絲一毫愧疚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
然而,她只是迎視他的目光,同樣無畏的看進他幽黑的眼裡。她的表情冷靜,靜得不帶任何的情緒。如果不是她的唇上還殘留剛才被他親吻過的紅潤,他幾乎要懷疑剛剛的一切,只是他神經錯亂的幻想。
「沒有女人的話,你真的會活不下去。」
就在他受不了她沒有任何反應而準備開口時,她卻說了這句讓他差點吐血的話。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悅的瞄她一眼,警告的意味濃厚。她是在指他是個色情狂,整日只想著女人嗎?
駱君君推開他還放在她臂上的手,自他懷中站起。無視於他再一次受辱的微怒表情,自顧自的順順起了皺摺的襯衫。
「不過……」她整理好衣衫,這才又看向他,淡淡的說:「不管再怎麼衝動,最好還是要認清楚對象,省得造成一些困擾。」
「弄清楚對像?你不是女人嗎?」他被她氣得竟開始口不擇言。
既然她當他是色情狂,他也就不用對她客氣。
他故意鄙夷的上下看她一眼,帶點輕嘲語氣的笑道:「不過看你的模樣,倒真是污損了女人這個名詞。」
他以為她會生氣,因為任河女人聽到這樣侮辱的字眼都會暴跳如雷。而他也是故意要惹她生氣,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不慣她臉上的平靜。
他等著看她氣得臉色大變。但是,很快的,他就發現自己又猜錯了。
她淺淺一笑,笑得很坦然,「所以我才叫你要選清楚對象。」
她毫不在乎的自我解嘲,讓他詫異的呆住,而後竟異常的引發他的罪惡感。
他突然覺得後悔。
他是怎麼了?他不是一向堅持要對女性溫柔、尊重的嗎?就算她真的做了什麼,他也不該用這般刻薄的言詞來嘲弄她。
一想到此,他立刻收起臉上的鄙視和怒氣,恢復平日溫和的表情,相當有誠意的道歉。
「對不起。」
「為什麼?」他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她有點摸不著頭緒。
「我說的話太過分了。」
「還好吧!」她笑笑。
她說的是真的。太多人對她的外表有過批評和嘲笑,比起他的一番話,她聽過更多難以入耳的評論,以及更多更直接的譏笑。
「還有,我不該強吻你。」他看著她,仔細觀察她任何細微的表情、動作。他還是無法相信真的有女人會對此不以為意。
「我是可以不計較啦!但是,為了你自己的名聲著想,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有下次。」她說得坦然,看樣子是真的不認為這有什麼嚴重。
「你真的不在意?」他的表情有些許的愕然。
不會吧?她不但輕而易舉的原諒他,還替他擔心名聲問題,這……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她聳聳肩,「在生理學上來說,接吻只是兩個器官的接觸,比起拍手時兩隻手互相碰觸,它的意義大不到哪裡去。」
「你是說,剛剛的接吻,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發現自己又動怒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女人質疑他的接吻技巧,而且還是當面說出來。這比被她忽略,對他所造成的打擊還要強上百倍。
更讓他覺得生氣的是,她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他自己居然……該死的喜歡那個吻。
「如果要談到感覺,這就要進一步牽扯到心理層面了。事實上,根據研究,生理所有的反應,都可以直接或間接的由心理學角度來探討。比如說……」
「夠了!」他疲累的出聲制止。
老天,他聽不下去了。他的自尊心已經被她在無意中擊個粉碎,她居然還喋喋不休的說些大道理。
「你下去吧!」他揮揮手,整個人像縮了水似的,連語氣都顯得無力。
她注意到他的沮喪,不太懂他怎麼會突然像打敗仗似的。但是想想,自己不過是個秘書,好像不適合問些什麼。
劉姨說過,當秘書最重要的是守本分。
她略一思考,服從的退了出去。
「慢著。」他在她開門前忽然又叫住她。她納悶的回頭。
「下次見面,你不會又忘了我吧?」他不抱多大希望的問。其實這個問題應該沒什麼重要的,可是他就是想問。
又?他糊塗了嗎?他們才第一次見面,怎麼會用「又」呢?
她笑笑,沒有糾正他的錯誤,「絕對不會。」
「你確定?」雖然她說得很肯定,他卻打心底存疑。
「當然確定,你是我的上司,不會有屬下忘記自己上司是誰的,不是嗎?總經理。」
她再次保證後,欠欠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好半天,他才露出一個不像笑的笑容。
看樣子,她是真的記住他了。不過,他該高興嗎?她對他的魅力仍是一無所覺,會記住他,只是因為——
他是總經理。
兩個星期後,劉秘書正式辭職退休,駱君君也正式成為東方拓的專屬秘書,每天負責繁忙的公文流通,以及安排東方拓的行程和必要的會議。除此之外,依照劉秘書以往和總經理的工作模式,她還必須每個晚上打電話向他報告公事。
多虧劉秘書一個月來的費心調教。面對多如牛毛的工作,她都能有條不紊的應付自如。
只除了一件——
她偏頭瞄向身旁的門,那就是她煩惱的由來。
奇怪,她記得很清楚,劉姨說過總經理一個月難得來公司一趟的。怎麼偏偏這一陣子,他每星期總要來個三、四回?
他每次來,都會搞得她工作效率降低一大半。因為他總是在她面前無所事事的晃啊晃,要不就是要她聽他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尤其他最愛問她:「我們第幾次見面了?」
有哪個人會去計算與人見面的次數?偏偏她不回答還不行。但每次她回答後,他還是會不滿意的搖頭,弄得她莫名其妙。
這樣也就算了,反正上班時間嘛,如果他願意花錢請她來做些閒事,她當然也不會有意見。真正最讓她困擾的一點是:他堅持,不管當天他人是不是到了公司,下班後,她還是一樣要打電話向他報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