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寬宏大量,所以原諒你了。」在問話之前,她早就替自己找好台階下了,「那幫盜賊究竟怎麼了?」
他搖搖頭,笑而不語。
「你別裝傻,我才不會相信你昨晚敷衍我的話,天譴惡人可不能那麼快就遭到報應。」
「他們中了『十毒軟筋散』中毒者必沁渾身無力,連站都站不穩。」他還是說出真正原因。
「誰下的毒?」話才剛出口,孫黧黃就為自己的白癡而感到不好意思,「這個問題可以不用回答。」
「那另外一個呢?為什麼他的眼睛……」
「他是被我特製的『辣精』給熏到了眼睛,它是彙集了天下的植物所提出的。」
「可是我沒見著你拿出什麼東西呀!」
他掏出神內的一罐黑的小小圓瓶,「只要把瓶蓋打開味道就足以使五步內的人眼睛瞎,如果我再持久一點,那人就會全瞎,一輩子再也看不見東西了。」
「噢——不對!那為什麼我沒被熏到?還有你自己,你也沒事情。」
「那時候你靠在我的懷裡,哪裡熏到你?至於我……」
裘衣羿回答道:「你見過哪個下毒的人被自己毒到的?再說普天之下,沒有毒傷得了我。」
「為什麼?因為人家傷得了我。」
「毒王。」他替她接下去。
「對!因為人家叫你毒王嗎?」
「算是吧!打我有記憶開始,師父就要我嘗百毒,所以沒有毒傷得了我。」
嘗……百毒?那豈不是和史前的種農氏一樣。她摸著下巴,替他感到心疼,「你師父真不是人!孫黧黃的手忽然被他用力的捉住,其力道疼得她眼冒金星。」
「不准在我面前數落我師父的不是,我能有今天,都是他辛苦撫養我長大的。」裘衣羿面無表情,冷冰冰的道。
從小他就是個孤兒,要不是「藥毒怪人」收留他,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他是個感激之至不表於形的人,雖然他平常沒表示什麼,但——他絕不允許旁人批評師父。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批評你的師父,只是我心疼你,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她疼得眼角都沁出淚珠了還急急的向他道歉。
就算今天被他掐死了也是自己活該,在人面前亂嚼舌根本不是個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更何況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這豈不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的父親。
被她的「心疼」兩字換回理智,裘衣羿急急的放開她,「你沒事吧!」語氣極為生硬。
當她的手一自由,便讓她快速的收回懷中,孫黧黃悄悄的拭去淚,「沒事」她不看他,低頭小心的揉著被他握得又紅又紫的手腕。
「我看看。」他見她偷偷揉著手,沉著聲開口。
「不用了。」她急急將手藏至身後,然後強笑著,「我沒事,真的。」
「讓我看看再評斷你到底有沒有事。」
「不用,我真的沒事,我發誓——啊——」孫黧黃的手被他用力從身後扳出來,正好撞在她疼痛的手腕,她失聲低叫。
見著她的手,裘衣羿糾起眉,「該死! 自己怎麼會這麼用力的捉她!」
「你的發誓真沒保證。」他狠狠的盯著她。
孫黧黃被他的怒意給逼出了眼淚,她委屈的嚷著,「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嘛!動不動的昏倒已經很麻煩你了,現在這點小傷又是自己活該得來的……我真沒用,我怎麼這麼沒用,大病小痛就是麻煩你……」
裘衣羿被她的淚與委屈揪緊整顆心,斗大的淚珠成串的滑落在她蒼白臉頰,他的手將她輕往懷內拉,緊緊的將她擁著。
「對不起,我一時失去了理智才會將你弄傷,我保證,下次絕不再犯,也不准許你再說出剛剛那些『沒用』『麻煩』的話,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不覺得你沒用。」
「真的?」她吸著鼻子。
「嗯。」裘衣羿擁著她的瘦弱的身子,她身上的陣陣香氣撲鼻而來,他的心悸動著。
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的麻煩成了他甜蜜的負擔,她那像風會吹倒般的身子、聒噪的問題、千奇百怪的表情,都深深駐人他的心中。
「不哭了?」他逗她。
「嗯。」孫黧黃又吸了吸鼻子,將他送上前的袖子沾的都是淚水,終於破啼為笑。
洛陽城在孫府,孫謀四接待著好龍魏權,兩人愉悅的品著茶,坐在孫府百花齊放的偌大院子中下棋對奕著。
「老四,你真的捨行讓黃兒那單薄的身子旅行嗎?」魏權汗口。
「兒孫自有兒孫福,為了黃兒確實安全的和裘衣羿在一起,我這個老人擔心什麼?」
魏權搖搖頭,他這個關外關內四處跑的商人都沒他放得開,「老四,你這個讀書人的思想觀可放的真開,孤男寡女的一路旅行,嘖嘖,幸好我沒女兒。」
孫謀四白了他一眼,「他們會結婚的。」
「你這麼肯定?」
孫謀四點點頭,自信心十足的道:「黃兒的容貌就連長安城內的名妓都自歎不如,我相信她定能捉的住裘衣羿那小於的心。」
魏權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這年頭的女人個個健碩豐腴,少了點女子的嬌媚,但黃兒卻具備了,瞧她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讓男人怔怔的失魂半天,再加上她舞的一手好琴,嘖噴!除非男人瞎了,否則不可能放過黃兒的。
「對了,我有件事要向你請罪。」孫謀四放下棋子,說道。
「噢!」他這老朋友要向他請什麼罪?「是關於黃兒離家出走的事,我使了點小鬼計……」孫謀四緩緩道出如何用計讓孫黧黃離家出走的事懷情。
在聽聞他的說辭之後,魏權微微蹙起眉,但隨及又舒展開來,笑呵呵的撫著自己的三羊鬍鬚,低言,「也罷!反正我這個商人在黃兒眼底早就是個見錢眼開、渾身銅臭味的奸商了,多他個一兩個罪名,也無所謂了。」
「謝謝老哥哥不怪孫某之罪。」
「都多少年朋友了,以我們倆的交情還會在意這一點點小事?」魏權撫著下巴,扯開話題:「下棋下棋,我推了一個禮拜的商事,可不是要來這兒聽你對不起這、對不起那的,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