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香……」他的聲音傳來,是那麼的好聽。「我沒有把握,你娘是否還願意把你嫁給我,所以才出此下策。」
「所以我娘……她不知道是你嗎?」
佟曉生微微一笑,那表情說不上來是嘲諷還是單純的微笑而已。「不,她知道。」
「她知道。」
「是在迎娶的時候發現的吧,我想。」想起她萬分錯愕的站在阮家大門前的模樣,佟曉生心中竟絲毫不覺愧疚。
或許他不夠善臭吧,但他真的覺得那表情簡直是有趣至極,尤其是出現在一個教養良好的貴婦身上,他幾乎可以判定若不是驚嚇過度,他的丈母娘搞不好在第一時間所採取的行動就是將他的新娘子搶回去。
阮飛香望著他,只覺心中充滿奇異感受。
他似乎沒變,卻又已經大不相同,那俊秀的神情不再只是充滿單純的戀慕,而是一份對己身能力的肯定與從容,居然還結結實實的開了她母親一個天大的玩笑,他雖然成熟了,卻也好像更陌生了啊……
「飛香,你生氣了?」見她一直不說話,佟曉生垂首探詢。
瞧清了她細緻典雅的五官,就連微蹙的眉頭也盈盈楚楚,他不由得心中再次歎息。都說水鄉的水溫柔多情,水鄉的水也最是滋:養人,水鄉的女兒個個出落得娉娉裊裊,如工筆精描,盈盈纖纖,銷人心魂,他的飛香應是其中之最了……
「我不生氣,我只是擔心娘的反應。」她吶吶的說著。「還有……你讓我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覺得我欺騙了你們嗎?你覺得受到侮辱了?」
「不……」捫心自問,她竟是喜大於憂的,這點只有她最清楚。
「還是……就因為我太想要你嗎?」佟曉生緩緩說著。
飛香心中一動。
「太想要你是錯的嗎?」佟曉生又問。「飛香?」
「我不知道……」阮飛香咬了咬那豐潤如櫻的紅唇。「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握住她鮮手柔美,佟曉生無限溫存婉轉。「從第一次看見你到今天,走到這一步,實在太遙遠……」
被他握著的雙手,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令她雙頰不禁羞紅。
從來沒有男子碰過她,但他卻親暱得如此自然,最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快……
反而是心跳加速的……
「我……我何德何能?」她開口,語音有些沉滯。
何德何能,讓他如此眷顧?
佟曉生看著她如醉雙頰,緩道:「你不知道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了。」
不明白他說的話,阮飛香疑惑地看著他,佟曉生又道:「若不是為了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的努力,只為了讓我自己配得上你。」佟曉生將手輕輕撫上她那柔軟面頰。「我想把你放在掌心中憐惜,呵護……這—切需要太多太多資源作為後盾……」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阮飛香突然輕輕地截斷他的話。「我不要你把我當作收藏品,我只是……只是想做你的妻子。」
佟曉生聞言,一股暖暖的感動不由得漸自心中生起。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想?」他的飛香、他的意中人、他的解語花……
阮飛香不意自己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無語,以手遮唇,低下頭去,只覺面上發燙。
雖說他倆已是夫妻,然而也才不過剛成親,自從和佟曉生重逢之後,她就陷入一種相逢猶似在夢中的感覺。可能是驚喜,也可能是那種怕他只是泡影似的出現一下又消失的感覺,竟讓她不自覺地將心事全盤托出,直至意識到這是如假包換的現實後,女兒家的羞赧才突然湧上來,羞得她只是低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但即使如此,他還不懂嗎?他看著她的眼睛是那麼炙熱,彷彿想要找出她所有的愛意……他怎麼還未看出,早在眸光流盼間,思念就已然決堤了啊!
他還需要找什麼呢?
她早已全面投降,早已是這樣了,在多年前的花前月下,第一次見到他起。
那淡淡憂鬱的雙眼,追隨她的瞳眸像一把鎖,扣住了她的思想和心神……
他早就都懂,為何此刻卻像個急於得到保證的癡兒?
「香兒?」
阮飛香咬了咬下唇,想微笑,又自覺不夠矜持,於是逕自面上羞紅。
他怎麼還要她說,說什麼呢?說在愛情的面前,他們都是傻子嗎?
「你太安靜、太沉默,讓我都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了。」佟曉生溫和地促誘著她。「香兒,你到底明白了嗎?理會了嗎?咱們已經是夫妻了啊。」
阮飛香聞言,這才抬起頭來。
真的、真的,眼前這人,那一去經年,常出現在她夢裡,讓她魂牽夢縈的男子,已確實成為了她的丈夫……
她緊緊用手攢著衣帶,貝齒輕咬著下唇,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我……我很驚訝,但是,也很……高興。」
這已是她竭盡所能可以表達出的心情了……
「我也是。」一句我也是,已道盡無數相思。佟曉生看著她明媚動人的模樣,一時情難自已,張開雙臂擁住了她,阮飛香身子一僵,只是被動的由他抱著,腦海裡卻早已天旋地轉,不辨方向。
「飛香,我終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喚著你的名字了……」他喃喃地在她耳邊輕吐著氣息。
暈眩。
「飛香……」暈眩。
「我想你、要你,想得快發狂了……」暈眩。
佟曉生的手緩緩自她肩膊滑下,手指所到之處皆有一種她說不清的灼熱感……
儘管只是擁抱,也是此生首次,畢竟從未有男子這樣對待過她。莫名的羞怯湧上來,她不禁星眸半閉,以掩去自己的心情,但殊不知如此一來,卻讓身體的感覺變得更為敏銳。
「啊……」她輕喃。
「香兒,我的香兒……」他的唇抵在她那露珠似的耳垂旁輕吻,手輕輕環住她纖如弱柳的腰身……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緩而溫柔,就像在對待一件珍寶般的小心翼翼,阮飛香只覺一陣酥軟,身子都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