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怎麼沒想到,今天是回門的日子?!
阮飛香頓了頓,半晌,有些遲疑地道:「那不然,這樣好了,你真那麼趕的話,不妨先去杭州,回門……我自己一個人去就……」
不料她話未說完,便馬上被佟曉生打斷。
「那是不可能的事。」
「呃?」
「我不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回娘家的。」佟曉生雙臂一伸,將她擁入懷中。「那太委屈你,也不是我的本意。」
「可、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這一去杭州,沒有十天半月肯定回不來,我們才剛成親就留你獨守空閨,說什麼也不行。」
「你……你去,我沒關係的。」阮飛香螓首輕偎在丈夫懷中,低低地說了一句。
「不行。」佟曉生一言決斷。「跟我去杭州吧,飛香。」
「什麼?」阮飛香又驚又喜的。「那……那回門的事情又要怎……怎麼辦?」
「等從杭州回來再說。」佟曉生道。「我相信岳母能理解,畢竟她也是生意人。」
「嗯……」
「倒是此行還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為求快速到達目的地,咱們可能得輕車簡從,最好連丫頭都別帶,可能有些不方便,但回程的時候,倒可儘管遊山玩水,希望你不要見怪。」
阡飛香只是點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別說沒有丫頭,在確認了自己的深厚情意之後,就算跟著他餐風宿露,她大概也會毫不猶疑地跟隨吧?
「你母親那裡,待會兒就讓春雨回去說,現在,咱們可得抓緊時間,準備行李才行。」佟曉生輕輕鬆開阮飛香的身子。
「我明白。」阮飛香答了一句之後,欲往內室走去,才移動了兩、三步,佟曉生忽又喚住了她。
「香兒……」
「唔?」她回首,淡淡地笑。
凝望她纖瘦如柳的身影和那抹美麗動人的微笑,佟曉生強忍住想再度擁她入懷的衝動。
她那麼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微笑,就足以讓他置身雲端,畢竟在多年以前,這樣的對待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啊!
「還有什麼事嗎?」阮飛香見他一直不說話,於是歪了歪頭狐疑地問道。
佟曉生一醒神,忙道:「不……沒事了,我只是,看你看得出神……」
阮飛香未料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一時間粉頰羞紅。
「傻瓜!」她紅著臉不知該回答什麼,隨口低低地輕斥了一句,一甩帕子,逕自進內室裡去了。
留下佟曉生一人站在外間,癡癡、愣愣、傻傻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臉上卻浮泛出莫名的微笑……
*** *** ***
阮家。
在佟曉生向孫尚書稟過詳情之後,孫尚書雖覺得三朝回門不回娘家於禮不合,但礙於一切都是為了自家生意,也不好反對,於是在佟曉生帶著新婚妻子坐上前往杭州的馬車後,他便讓春雨帶著一堆陪罪的禮品,立刻啟程到阮家稟報這個消息,可想而知的,是胡氏的反應。
「什麼?!」砰地一響,胡氏一拍桌子站起來,望著滿室生輝的佈置,只覺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
「姑爺說……他不放心將小姐一個人留在家裡,新婚燕爾,不好冷落人家,讓小姐自己回來,小姐又太可憐了……所以這才帶了小姐前往杭州了……」
「胡扯!」胡氏斥了一句。「這兒是她的娘家,她要回來愛回來,輪得到旁人說三道四嗎?!」
「可是……三朝回門,姑爺不在身邊,總是怪怪的,誰也沒開過這個先例啊!」
「佟、曉、生……」胡氏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
「喲!大清早的,怎麼就吹鬍子瞪眼!」外頭忽有一男子,提著鳥籠晃悠悠的走了進來,滿臉輕佻神態,正是阮光宗。
胡氏看見他,心底就有氣,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都是你!」
「我?!」阮光宗嘿嘿一笑。「娘可別找著人就開炮,大清早的我可啥也沒做啊!」
「就是你啥都沒做!」胡氏痛心疾首的看著他。「要是你爭氣一點,我何至於拿人手短,還白白賠上了香兒!」
「夫人……」春雨在一旁吶吶的插嘴。「其實,小姐嫁過去以後,姑爺一直對她很好……」
「要你多事!」胡氏白了她一眼。
「唉,跟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計較的!」阮光宗搖搖頭,一手拿著竹枝,不住地逗弄著籠裡的鳥兒。
「娘啊,我勸你啊,心嘛就放寬些,飛香嫁過去有啥不好?人家財大勢大,你也不吃虧啊!再說這事當初不也是你作主的?」
「你懂什麼!」胡氏再氣不過,走過去狠狠擰了他一把,疼得阮光宗哎喲喂呀直叫!
「咱們是中了人家的計!」
「中計?」
「那姓佟的騙娶了咱家的女兒!」
「姓佟的?」阮光宗道:「妹子不是嫁到孫家去嗎?何來什麼姓佟、姓董的?」
「佟曉生!」胡氏恨道。「他不知道和那孫尚書攀上了什麼關係,如今是撿了高枝當鳳凰啦!居然趁你被元寶賭坊的人扣押住,張魁強要香兒的時候過來提親,我怕她誤了終身,這才答應將她嫁到孫家去,沒想到娶她的人竟是當年那個佟曉生!咱們都被騙了!」
「哈哈哈,這佟曉生果然厲害。」阮光宗未如想像中的義憤填膺,反倒是笑起來。「不過就這麼說來,娘你也沒損失啊!」
得了五十萬兩銀子,還有一堆豐厚的聘禮,兼之又與德高望重的孫家攀上了關係,這筆帳怎麼算都合算,他實在搞不懂有什麼好氣的。
你當然不會瞭解胡氏內心複雜的情緒,當年她嫌佟曉生窮,把他趕了出去,沒想到他卻脫胎換骨回來,還娶走了飛香。簡直就像在打她耳光似的,教她如何不生氣?窩囊的是她不明就裡地收了五十萬兩,更是吃人的嘴軟了,沒想到這會兒,他們居然連三朝回門都不回來省親,簡直是不把她這丈母娘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