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兒是個相當特殊的女子,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就深深感受到了,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在決策上產生了猶豫,就連下一道指令都舉棋不定。
胡三見冷顥和總管事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思考這麼久,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嘛,要處理掉她還不簡單?「咱們何不乾脆將她殺了不就得了,永絕後患嘛!」他想都沒想就直接道出這項提議。
總管事一聽,猛然的瞠大雙眼。「三爺,這不妥吧?」
胡三無謂的揮了揮手,「哎呀,有什麼不妥的?你們想想,這女人既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被朝廷重視,這麼無用的一個人留著她幹嘛?依我看還不如早點除掉算了。」他說得頭頭是道,一點也不在乎多殺一條人命。
「這……」總管事皺起眉頭,他望向冷顥,等待他的回應,「冷爺?您的意思?」
冷顥目光冷淡的掃過胡三與總管事,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讓人猜測不出他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只是不動聲色的迸出一句,「我並沒有殺她的念頭。」
總管事在聽到他的回答後,結實的吁了口氣,慶幸冷爺還知道權衡輕重。
另一旁的胡三則是訝異的瞪大牛眼,他原以為冷顥會附和他的話,沒想到竟然與他持相反意見!「冷爺沒有殺她的打算?難不成冷爺要讓知道咱們寨子的人活著走出這裡?」他不解的追問。
冷顥眸中帶著陰寒的冷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離開這裡。」他腦中另有一番計劃,只是無人看得出來罷了。
胡三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可是,若讓她逃出山寨,那可是會為咱們寨子帶來災難和麻煩的啊!」
冷顥只是淡淡地瞥了胡三焦急的表情,臉上有些不耐,「就算她真會帶來大的禍事,我也會將她留在身邊,這件事情就此為止了,甭再追問。」
胡三嚥了口口水,對於冷顥堅決的神情,他開始有不安的預感,扭頭看向身邊一副老神在在的總管事,他附耳問道:「你看冷爺,他好像真的想要將水姑娘留在山寨耶?」
總管事聞言,只是撫著白鬚低低地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胡三瞧見總管事對此事也抱持樂見其成的態度,他也只能拒嘴撫腮,不再多做追問。他表面上雖然是服從,心裡卻滿是反感和排斥。
這整個山寨除了從小就生長在此的小六外,從沒收留過半個女人,寨主突然留下一名纖弱的姑娘,教往後整個土匪窩怎麼適應這突然的改變呢?
胡三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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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兒又在夜裡渾渾噩噩的轉醒過來,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天在夜裡醒來了。這幾大,她幾乎是昏昏沉沉的度過一日又一日,每天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渾沌的腦子不知持續了多人,只知道身體是一天比一天虛弱,腦袋瓜子也一天比一天沉。
水靈兒吃力的以肘部撐起上身,背傷的痛讓她幾乎刷白了臉。她咬著下唇,忍痛的扶著一旁的木柱勉強坐起,額際早已佈滿了汗水。
抬手拭去汗水,鬆垮的衣袖裡露出雪皓玉臂,水靈兒不經易地瞥見地上的包袱,看著那缺口露出白色的窩窩頭,她不自覺的濕潤了唇瓣。倔強的性子讓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伸出纖指顫抖的拾起早已變硬的窩窩頭,為了保命,她只有吃才行。
這段日子,她幾乎都是靠著小六偷偷遞來的食物撐過來的,若沒有這些硬如石頭的窩窩頭,她早就餓得步上黃泉了。
水靈兒真的不懂上天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在她痛苦折磨了好一段日子後竟然還可以活到現在,就連地都無法相信自己擁有如此強的生命力。倚著壁,她那清澈如水的雙眸無神的呆呆望向窗外,看著天上一輪皎月,感歎自己坎坷的命運,原本她應該是坐在富麗堂皇的宮闈裡專心刺繡,如今卻成了山寨土匪的階下囚。
以前紅姐請人替她算命,半仙說她禍中有福,雖然小時候坎坷了點,不過只要過了及笄後必定否極泰來,運勢順遂,也可覓得良緣,找到如意郎君。怎麼好運才持續三年,郎君還沒出現,現下就破了半仙的預言?
難不成她今天的這場災難也算是一種好運嗎?水靈兒嘴角揚著滄涼的笑,無奈自己可能將要命喪於此了。
水靈兒正要低頭再咬一口窩窩頭時,突然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隔沒多久便聽到鎖鏈被解開的聲音。她疑惑的回頭去看,緊緊盯著那扇木門被人推開,率先映人她眼底的是一雙強健的長腿,目光微微往上挪移,驀然間她瞠目結舌,手中的窩窩頭不禁鬆脫而滾落一旁。
是他?!
水靈兒原本鬆懈許久的警戒又全部上緊發條,她緊張的縮起雙腿,背脊緊密地貼著壁,杏圓的大眼透著恐懼與憎惡,眼前的男人仁立在狹窄的柴房裡,透露出一股威嚴。
冷顥在進人柴房後,只是冷淡的睇下她一眼。他朝旁走了幾步,腳尖因為碰觸到一個硬物而低眸一看,是她方才從手中掉落的窩窩頭,但他並無追問這東西是誰拿來的意思。
「你還是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嗎?」 他的聲音與窗外的冷風一併侵襲向她,讓她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水靈兒只是瞪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倔強的別開視線,打算以沉默回答他的一切問題。
冷顥對水靈兒冷若冰霜的回應不以為意,他清楚這女人是個可能輕易屈服的,對待她絕對不可像對付一般人一樣,必須花點耐心和脾氣。
他踱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姣美的側臉,嘴角微揚。「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對於你的身份,我已經不抱任何興趣了。」
水靈兒固執的神情流露出一抹疑惑,她不解的回頭看他。他們不是想通問出她的來歷嗎?為何突然不問了?水靈幾百思不解的蹩起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