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章成泰眉頭微皺,雖然不同意她的做法,但是他沒有再說些什麼,改口道:「這樣吧,我還是帶妳去醫院檢查一下。」
「可是……」
「我知道妳覺得自己沒事,」他把手輕輕放在她瘦薄的肩頭上。「就當是安我的心,好嗎?」
杜小月抬眼看了看他,發覺自己無法拒絕他的軟語要求,終於點頭同意。
第三章
去過醫院,回到事務所後,杜小月仍然勤奮工作,幫每個執業律師整理文件、搜集資料,舉凡倒茶、寄信這些雜務,更是免不了。
一樣的工作,今天做起來,心境全然不同。
趙律師恰巧回公司拿資料,發現她邊打出庭紀錄,邊對著屏幕傻笑,好奇的湊過來,看看是什麼案例這麼有趣,居然可以讓這個認真的小妹妹這麼開心。
這一看,發現不過是某家公司的重整計畫書,這種東西居然可以讓她這麼開心?
「小月,妳今天心情很好哦,傷口不痛了?」辦公室的人都曉得她摔車的事──她臉上的淤青觸目驚心,任誰看了都會問發生什麼事。
「嗯,」杜小月害羞的伸手摸摸臉上的傷。「今天已經不痛了。」只要不壓到它就不會痛了。
「不痛就好,女孩子啊,騎車要小心,萬一不小心破了相,以後還要花錢去整型,那多划不來。」趙律師說完,又轉身去忙自己的事。
杜小月又回頭對著計算機,手指飛快的敲著鍵盤,心裡想的卻是今天早上的事。
她知道,章律師對她只是關心和同情,但是她還是覺得好開心。
現在她知道他的大秘密,他也知道她極力隱瞞不讓人發現的事,瞬間,她有種得到同伴的感覺。
同伴。
想到這,她不禁笑開了嘴。
有人作伴,真好。
同期的實習生孟飛靠了過來,「小月,今天下班後,我請吃飯。」
「吃飯?」她不解的抬頭看著他。
「是啊,吃飯,今天我生日,我請吃飯,在公司樓下的餐廳,記得要到。」孟飛幾乎擁有所有天之驕子該有的條件:帥氣、健談、聰明,而且家裡非常富有。
杜小月遲疑了。
「可是我沒送你禮物啊。」她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以送他禮物。
大學生的交際就是這樣,吃飯、唱歌、逛街和聯誼,每一樣都得花錢,而杜小月最缺的就是錢,所以她在學校裡總是一個人來去。
「送什麼禮物?!」孟飛豪爽的說:「人來最重要。記得,一定要到,不來的話我發動全體實習生,來個超級尋人任務,務必逮人到案。」
「可是……」她還是猶豫。
「沒有可是,」孟飛在同輩中始終居於領導者地位,向來是他說了算。「妳一定要來,就這樣,我去忙了。」
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孟飛離開辦公室去辦別的律師交代的事情。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杜小月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樓下的餐廳?
她雖然沒進去過,但天天上下班經過,她也曉得那家餐廳賣的可不是一百五十元一份的簡餐啊。
其實她也曉得,以後出了社會,這類交際絕對是只多不少的。
既然孟飛都把話講得這麼白,她要是再不去就是太不給面子了,就當是門准社會入門課程吧。
一天很快的過去,杜小月快手快腳的把東西收拾好,連忙趕到樓下的餐廳,深怕孟飛誤以為她不去,真的上來逮人。
才站到餐廳門口,那打著黑領結,穿著燕尾服,左手放著餐巾,站得筆直的侍者,便幫她將門打開。
「小姐,有訂位嗎?」
「呃,我朋友們應該先來了,」杜小月好緊張,這種侍者她只在電視上看過。
「妳朋友的名字是?」
「孟飛。」
「哦,孟先生,」侍者頷首。「是的,他和其它客人已經先就座了。小姐,麻煩請跟我來。」
跟著侍者走了幾步,繞過幾桌客人,杜小月心頭更是忐忑。
這裡的客人怎麼看起來都是一副非富即貴的樣子,男的一定是西裝筆挺,女的不是衣著華貴,再不然便是女強人的樣子。
孟飛在這裡請客,豈不是要花很多、很多的錢?
想到回禮的問題,讓杜小月更是感到頭疼不已。
終於,她看到孟飛和公司其它的實習生們已經佔了一個靠窗的大桌,幾個人聊得好不開心。
然後,孟飛看到她,高興的朝她招手,要她快點加入他們。
侍者幫她拉開椅子,待她入座後,貼心的將菜單放在一旁後,隨即無聲離去。
「小月,怎麼現在才來?大家等妳好久了。」
「是啊,阿飛堅持人沒到齊,不准開席呢。」
「對啊,就等妳了。我們忙了一整天,肚子可餓啦!」
「對不起,陳律師臨時丟了一份文件給我,所以多花了點時間。」面對眾人的圍剿,她連忙賠不是。
「好啦,別找小月麻煩啦。」孟飛出面緩頰。「今天我生日,就是要開心,現在人都到齊啦,想點什麼,別客氣,我作東。」
所有的人,除了杜小月,聽到他這麼說,全都高興的歡呼了起來。
當她翻開菜單,看到裡頭的價錢時,簡直傻眼。
一杯果汁兩百元起跳!
她一個禮拜的菜錢,有時節省點,搞不好一個禮拜剛好兩百。
這裡的果汁喝沒幾口,就要用掉她一個禮拜的菜錢!
「小月,怎麼啦?」孟飛看到杜小月捧著菜單直皺眉,馬上貼近關切。「怎麼啦?沒有妳想吃的東西?」
「不是,」杜小月光看到果汁的價錢,就已經心臟無力了,實在沒勇氣再翻到主菜那頁。「這裡的東西好貴哦……」
孟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笑開了。
「放心吧,既然我說要請客,就絕對不會讓你們付錢。」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別人我搞不好還會叫他們自己付,不過對於可愛的女孩子,我一定搶單搶第一。」
杜小月聽到這話,只能微笑以對,對於這種基礎級的男女調笑,全然不曉得該怎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