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唷,小慧姊吃醋了。」狄御亮聽出她語氣裡的一絲酸意,毫不避諱地點了出來。「看吧,老哥,我就說她是在問你。我一天到晚跟女明星混,哪有什麼好問的,倒是你,快點解釋一下吧。」
「我要解釋什麼?」狄御明冷淡地說,一雙炯然的俊目依然盯著面前不斷閃動著信息的屏幕。
一字排開有十多台,一般人早就看得眼花撩亂,他卻氣定神閒,掌控著大局。對於女友的質問,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解釋你為什麼突然開始跟女明星混啊。」狄御亮擺明了幸災樂禍,歷盡風霜的靴子大搖大擺地擱在玻璃茶几上。
「你還敢說!不就是你半拖半拉把我架去的?」狄御明的語氣更冷淡了,簡直像是放在冰箱裡一樣,冷颼颼的。、
「奇怪,如果真的那麼不甘願,你可以掉頭就走啊!」狄御亮喊冤,「拜託,從小到大,誰能勉強你做不想做的事情?除了……」
話聲突然斷掉,留下僵硬而突兀的沉默。
「除了誰?啊,我知道了,是董事長,對不對?」丁慧勉強笑笑,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
狄御明英俊的臉龐繃得緊緊的,一雙濃眉鎖著,絲毫沒有笑意。
這也很反常。他在業界是有名的談判高手,面對鉅額買賣、大有來頭的人物,都能談笑自若,而此刻,他卻清清楚楚展露著自己的不悅與困擾。
困擾?有什麼能困擾他?
「小慧姊,你不用想太多,我哥不是去看那個沒大腦小姐的。」狄御亮安撫著臉色也有些僵硬的丁慧。「拜託,於妙萱除了一張臉漂亮以外,根本是個蠢貨!」
狄御明在喉嚨深處咕噥了幾個字眼,聽起來好像是「『她』也差不多」。
「誰?誰也差不多?」耳尖的狄御亮聽見了,絲毫不放鬆地追問,飛揚瀟灑的臉上,充滿賊笑。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當哥哥的毫不客氣地責問。「『她』根本不想看到我們,也沒有說要見面,一切都是你編出來的,對不對?」
「雖然沒有直說,可是我感覺得到啊!」狄御亮再度喊冤,「拜託,我跟『她』那麼熟,你們不都說我們像雙胞胎嗎?我可以感覺到她很想看你,想跟你敘舊嘛,難道你不想嗎?」
「一、點、都、不、想!」一個字一個字,好像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騙人!那天你明明盯著『她』看了好久,如果真的不想,你早就走了。」
又是僵硬的沉默,卻沒有否認。狄御明投射過來的視線,凶狠銳利得好像可以在弟弟臉上穿好幾個洞。
「到底……在說誰?」丁慧沒辦法再忍了。她秀麗典雅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意,柔媚而眼角略略上揚的美眸,認真地盯著狄御明。「是你的……新歡?」
「不是新歡,應該算舊愛吧。」和哥哥針鋒相對的狄御亮,此刻又笑咪咪地胡扯起來,開著玩笑。
不過,在場的另外兩人都沒有笑。
「只是一個以前認識的……」狄御明連「朋友」兩字都說不出來,他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喉嚨。
朋友,應該是對等的交誼,然而,他以前和「她」的來往,根本一點也不對等。
說是寵物與主人還差不多。最慘的是,比較像是他父母、弟弟的寵物,而他非自願地、被迫要負起照顧、飼養的責任。
「真是朋友?」丁慧接了下去,目光緊盯著狄御明。「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咦,小慧姊,你見過她啊!」狄御亮火上加油,「就是上次保羅辦Party的時候,陪我去的那個女孩。怎樣?身材很辣吧,她是舞蹈老師喔。」
丁慧的眉頭也皺緊了。
那個女孩穿得又露又少,曲線玲瓏,全身充滿性感魅力,和她們這種含蓄典雅的粉領族、事業女性比起來,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天,她吸引了太多意圖明顯的注意力。
難道連狄御明也逃不過這種蜘蛛精的魔掌嗎?
「她不是我的朋友。」狄御明冷淡回答。
覺得室內溫度有些升高、空氣稍微悶了點的狄御明,伸手扯了扯領口。淺藍色的襯衫開了三個扣子,在被他一扯了之後,結實寬闊的胸膛便微露出來。
在座的另外兩人都沒看過他這麼侷促的模樣,狄御亮唇邊詭異的微笑更濃了,而丁慧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老哥,你的解釋好像不太夠,小慧姊已經目露凶光了。」狄御亮投下一顆定時炸彈,起身拍拍衣襬,然後瀟灑離開。「不要牽扯到我,你們自己談談吧,我先走了。」
少掉緩衝用的狄御亮,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緊繃。
到底在緊繃什麼,狄御明也不知道。
「她到底是誰?」丁慧臉色有些慘白,不過還是力持鎮定。「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她,可是,為什麼你們都跟她很熟的樣子?」
「她叫陶以彤,是我們以前的鄰居。御亮和她是青梅竹馬,他們感情很好。」狄御明盡量輕描淡寫地回答。「後來她搬家了,御亮也去美國讀書,就沒有再聯絡。我也不知道御亮回來之後,他們有重新聯絡上,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
丁慧有著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有什麼不對。
「這個生產線的問題有點麻煩,可能還要很久,你不用等我了。」狄御明打斷她的思緒,指指面前的屏幕,隨口說。「沒事的話,你先回去休息吧。」
聞言,丁慧的怒氣突然到達頂點。
「狄御明,你把我當什麼?」雖然很憤怒,她的聲調還是平穩如昔,好像在處理什麼難纏的廣告客戶似的。「我是你的女友,我自認有權問你這些事情,你不用表現得如此不耐煩。」
「我沒有不耐煩。」話是這麼說,他的語氣卻充滿了不耐。
「你忙、沒時間陪我、沒時間度假約會,這些我都可以忍受。」丁慧繼續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楚明確地表現著自己的不悅。「甚至,你母親對我的挑剔,我也可以視而不見。可是,如果你以為我可以忍受你的不忠實、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