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出牆小紅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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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是,我恨她,我恨她剋死進賢!恨她不守婦道!恨她紅杏出牆!恨她勾引男人!恨她不知廉恥!恨她丟了我們范家的臉!更恨你今天踏進范家是為她而來!」范丁思安終於還是忍不住面對了自己醜陋的一面,她像發了瘋似的大聲吼叫,也掩面哭泣,傾靠在他胸口,哭得顫抖。

  范寒江沒拒絕她的依賴,她雖然靠他恁近,卻無法觸及他的內心。她就是因為不懂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用著他最不喜歡的方式想要得到他的注意。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回來範家嗎?」范寒江幽然開口,「在這裡,我必須面對一個自怨自艾的人,她不斷對我重申,她有多可憐、她有多辛苦、她有多難受,她永遠都處在過往的記憶裡,哭訴著她的喪夫喪子之痛。但人生不是只有那樣,人是要向前走,在她面前,我不能開懷大笑,因為她是那麼悲傷,我若是笑,彷彿我正狠心無視她的難過。這塊地方,已經腐蝕敗壞,連空氣都惡臭不已,我不想回來,也不要回來。」

  范丁思安怔忡抬頭,看到范寒江放遠了目光,完全不瞧她,但她就是知道他指的人是她!

  「難道陸紅杏就不會嗎?她就不會埋怨她嫁了一個小娃娃,又年紀輕輕守寡?我不信她不會!」

  提及陸紅杏,范寒江臉上的表情變了——不,應該說從一踏進范府便疏遠淡漠的臉上逐漸堆起了柔和的笑意。

  「她真的不會。若非我提及,她幾乎是不談往事的。她或許橫衝直撞,但她一直是大步向前走。過去的事情誰也無力扭轉,而未來的日子該怎麼走,才是當下必須深思的。在她身邊,便會忍不住想跟著她的腳步,那輕快雀躍的腳步走下去。」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范丁思安嫌惡地捂上耳朵,不想再聽他說關於陸紅杏的半個字。閉上眼,不想再看他談及陸紅杏時,臉上自然泛起的笑容。

  「我不是想來指責你或是開導你,你不想聽便罷,我也不想說,但接下來這件事,你非聽不可。」范寒江合起紙扇,扇骨敲往她的麻筋,輕微的力道卻已經足以讓范丁思安放下右手去摀住發麻的手肘、更理所當然會聽到他說的這番話,

  「什麼是我非聽不可的事?」

  「我來償討屬於我的那一份產業。」

  范家兄弟並未分家,當年范寒江的親弟死得突然,緊接著撐不過喪子劇痛的范母也撒手人寰,再逢范進賢之死,范寒江離家,便無人再提及范家產業之事,所以范寒江想來要回他那一分家產,天經地義。

  「你要分家?」

  「我要那間范家書鋪,除它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比起范家偌大的家業,范家書鋪宛如九牛一毛,范寒江實際可得到的,足足比百來間范家書鋪還多呀!

  「但范家書鋪已經燒個精光——你……」范丁思安霎時清楚明白了,擅口微張,再也無法接續下去。

  他竟為了陸紅杏上門來索討書鋪,只是為了替陸紅杏洗刷冤情……只要他接手范家書鋪,身為書鋪主子,他可以一句話就不追究是誰放的火,也可以一句話告訴官差,火是他自己放的。而既然書鋪主子開了口,官府也無從辦人,陸紅杏自當無罪開釋……

  范丁思安心裡湧起滿滿的酸意,她握緊拳心,賭氣道:「除了范家書鋪,船行商行錢莊銀樓你什麼都可以要!」

  「要書鋪不是我能救她的唯一方法,我想保護她,也不想讓范家自取其辱。若我再換個方法,最後會走到什麼境界你也是清楚,難道你想讓銅鴆城的人都知道范家人為了誣蔑紅杏坊,自編自演地燒了自個兒書鋪?范家丟得起這個臉嗎?」范寒江沒有恫喝的語氣,卻有恫喝的實意。若范丁思安不將范家書鋪給他,他仍會找出證據為陸紅杏伸冤,只是到時候找到的證據恐怕會讓范家成為全城指指點點的取笑對象。

  「……」

  范丁思安在考慮。他說得對,范家丟不起這個臉,她也一樣。若實情揭發,影響的是范家所有產業,他們的行徑會成為同行間的笑柄,他們的信譽會讓客人懷疑,這些代價還會有多大,她不敢預估。

  「如何?」

  「你……會讓范家毫髮無傷嗎?」她問的是縱火事件對范家的名譽損傷。

  「你放心吧,我會。」

  「好……范家書鋪,是你的了。」

  范丁思安讓步了,雙肩沮喪地垮下來。

  因為她知道——

  范家書鋪,屬范寒江所有。

  而范寒江——

  屬陸紅杏所有。

  *** *** ***

  「自己放火燒書鋪?凱子他爹嗎?」

  「拜託,是范家耶,燒一兩間書鋪算什麼呀?就像從頭上拔根頭髮下來,不痛不癢嘛!聽說范家還拿了一筆錢,給鋪子週遭的鄰店當補償,說是讓他們壓壓驚。」

  「真該去瞧瞧范家大少在公堂之上大聲反問縣太爺『有哪條律法規定,自己不能燒自己的書鋪?』的精彩情況,據說縣太爺錯愕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一旁師爺翻了六七本律法范條,還真查不到這項罪。加上大火是燒光了書鋪沒錯,但沒燒傷人,也沒燒著其他店舖,最後只能訓斥范家大少幾句了事。」

  「那麼紅杏坊的俏寡婦放出來了沒?」想到那嬌滴滴的美人兒還在牢裡,哪個男人不疼惜呀。

  「在范家大少爺自己坦承火是他放的之後,沒一會兒功夫就放出來了,紅杏坊還放鞭炮、吃麵線哩。」

  兩名男人邊討論著近來發生的新鮮事,邊買走了燒餅油條,一路上啃啃說說,逐漸走遠。

  「我不喜歡這種處置方法。」小攤正竄著香濃的豆香味,一對男女背對路人坐,一人一碗豆腐漿及幾塊牛肉卷餅解決一頓早膳,女人的聲音總有不滿。

  「我覺得這方法好,簡單俐落。」男人的意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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