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陸紅杏潤潤唇,神神秘秘地湊到他手臂旁,他自然而然也跟著她的舉動將腦袋往下挪幾寸,將耳朵主動貼在她唇邊,她笑得不僅唇兒彎揚,連眸子也是。
「只不過,你又挑錯時機告白了啦。那番話留著,晚上再說給我聽。」
「你還嫌你打扮得不美嗎?我認為你已經很漂亮了。」范寒江經過上回她在牢裡不讓他趁她穿囚衣的慘況表白心意,對於她的堅持已有相當程度的理解,他也明白姑娘家的纖細心思,當然更願意配合。只是……那時是穿囚衣呀,現在的她精雕細琢,臉上胭脂水粉美、臉蛋美、衣裳美、髮髻珠飾美、身段也美,他真的挑不出半點毛病了,所以更無法弄懂她的想法。
陸紅杏聲音壓得更低,只是惡意對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熱氣。
「不,這次要等放下床帳、脫了衣裳才說。」
尾聲
「林老爺林老爺,您好您好,這位是我『伯父』——」
「噗——」緊接著是震天價響的哇哈哈哈狂笑。
「金大哥,跟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侄女。」
「金『伯父』您好……」
「噗——」一口茶水噴出,濺得面前兩人滿頭滿臉的水,趕忙掏出草紙給他們擦擦。「失態失態,我一聽到伯父兩字就忍不住……別叫我伯父、別叫我伯父……」
「伯父」這兩字,在這個月裡,成為銀鳶城裡的禁字。倒不是這兩字本身出了什麼問題,真正讓它們落得如此下場的罪魁禍首正是如意君的新書大作——《伯父太猴急》。
回想起當日新書問市的情況,以兵荒馬亂來形容也不足為奇,架上書籍搶的搶、奪的奪,連書肆門外都埋伏了幾名擠不進書肆搶書的人,拿絆馬索或是當有人走出書肆時伸腳去暗勾對方,將買到書的人絆倒之後便搶走新書,總之,那天的曲家書肆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范寒江那天還不得休息,搶書的戰況激烈,導致傷兵纍纍,身為曲傢俬聘大夫,便得為曲府賣命,收拾狼藉,在書鋪外架起了簡易的藥鋪子,抬出幾個就醫治幾個。
《伯父太猴急》究竟寫了些什麼,讓城裡眾人一聽到伯父兩字不是爆發大笑就是神情曖昧,這自然是讀過的人才能體會的箇中滋味,至於伯父猴急到什麼地步,那又是如意君的另一個強項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人看完書一定會說出同樣一句話——
伯父呀,你真的太猴急了。
「明明猴急的人就不是伯父呀……」范寒江無力輕歎。
對,他也看完了《伯父太猴急》,對於裡頭那只據說是以他為範本的畜生——呀不,是男角兒,他實在是有話想說……
那個人一點都不像他,一點也和。
他豈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自己的侄媳婦這樣又這樣再這樣然後又那樣再那樣繼續那樣最後再這樣那樣一塊來的……
一想到那些文字是從天香手裡寫出來的,他就有股衝動想拿砒霜熬碗粥,直接喂天香吃下,看能不能毒死她滿肚子的淫蟲。
順便也熬一碗給月下,因為她畫出來的玩意兒毫不遜色於天香,兩隻小淫蟲一搭一唱,果然造就曲府驚人的賣書暴利。
「拜這本書所賜,我敢打包票,半年內沒人敢再當人伯父,因為只要一提到伯父,腦子裡馬上就會浮現書裡的一字一句,什麼威嚴和氣勢也端不起來,反而會讓人非常想接下一句——太猴急。」陸紅杏也讀完《伯父太猴急》,辣呼呼的文詞華麗而浮艷,每一字都在挑撥人性最脆弱的理性,邀請看倌跟著文字一同踩進火熱的情慾境界,也難怪它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害慘天底下一干子無辜「伯父」。
「天香這丫頭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明明身旁多了一個冷靜古板的鹿玉堂,為什麼還無法將天香導回正途,反而更向下沉淪?」范寒江決定改天一定要找機會問問鹿玉堂,看看他是怎麼教天香的。
「唷,你不知道向惡容易向善難的道理嗎?要帶壞一個人絕對比教乖一個人還要簡單,例如你跟我。」陸紅杏暗示兩個人大白天的還待在榻上不下去,藥鋪子沒大夫在治病,新開張的紅杏坊沒老闆娘在看守,全讓小梔子兩頭忙去了——難怪小梔子不愛她與范寒江在一塊,因為他猜得沒錯,她確實不是個好女人,不太體貼范寒江以外的路人甲乙丙。她這不也算是帶壞他嗎?呵呵。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他想他可以理解鹿玉堂的無能為力。
因為被帶壞後,所得到的獎賞太甜美,沒幾個男人能逃開,所以心甘情願跟著墮落。
「不過天香還是寫對了一件事。」
「什麼事?」難道是第三個章回,伯父猴急得像只發情的獸,在馬背上就……
「你腦子裡有不潔的想法哦。」光看他臉色窘紅就知道他誤會了。
「……」他的確有。
「跳過去那些肉體交纏的橋段啦!」
「那麼這本《伯父太猴急》可以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范寒江很不給面子,但他說的也是事實。扣除那些橋段,真的可以從書封直接翻到書底。
陸紅杏噗哧一笑,「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不過,我說的就是最後一頁,最老套的那一段。」
「哦?」
有點忘了最後天香寫了勞什子大道理,范寒江索性動手去翻枕畔的淫書,目光掃向那行字時,禁不住也笑了。
伯父與侄媳婦兒,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