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捷輕笑。「你媽有對你說過什麼嗎?」
「就是沒有我才奇怪,怎麼這次她會這麼安靜?」
「這次的事情的確有些奇怪,」他的語氣謹慎。「蕭茵茵不像是個會自殺的人。」
遠蓉需要非常大的自制力,才能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難道她不是為了你另結新歡,萬念俱灰才走上絕路?」
「另結新歡的是她,我們早在幾個月前就分手了。l
遠蓉一陣無明火,杜洛捷說來還真輕鬆。「別說笑了,誰不知道她處心積慮就想當杜少奶奶,她去哪裡找一個比你年輕又多金的富家公子?」
杜洛捷又笑了。「因為她知道當不了杜少奶奶,所以找了另一個同樣多金但未婚的小開。若要比起這個小開在她身上的一擲千金,我送的那條項練簡直是個笑話。」
「那為什麼……你送的項練會刻意擺在她自殺的酒杯裡?」
「這才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她這段感情進展得很平順,沒有道理走絕路……不談這個,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我只是高興今年過年我可以不用陪你回朱家去忍受酷刑。」
今年過年,遠蓉的父母、璋蓉一家,甚至還有秦天驊,將要結伴去歐洲,朱夫人並沒有找遠蓉,知道找了也是白搭。這表示遠蓉初二可以不必回娘家了,但更慘的是她可能得被迫在杜家大宅多待好幾天。經過那三天的瘋狂派對之後,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杜洛捷相敬如賓地同處一個房間?
「我要忙到除夕才能回去,」杜洛捷問:「還是要我回家去接你嗎?」
我不想在家裡等你,我的期許太重,我的失望太多……
「不必了,我應該還是在蓉衣處理一些事,百貨公司是沒有假期的。」
「那好吧!」杜洛捷簡單的答應,這次的談話就到此結束,只給遠蓉留下更多惆悵。
第七章
杜洛捷依約在除夕下午來接她,這次他沒有上樓,按照慣例在車上打電話給她。
公司裡頭空空蕩蕩,所有的人都回家團聚去了,本就是該歡喜慶祝的節日,只有遠蓉的心鬱結不開。
街道上飄著毛毛細雨,寒風陣陣,天氣又濕又冷,忠實的反應出遠蓉的心情。杜洛捷穿著一件咖啡色高領毛衣,卡其色休閒褲,隨興又自在。遠蓉一直懷疑杜洛捷另有一個住的地方,否則他怎麼可能不回家?原本她還以為蕭茵茵的香閨是他的別館,但如今顯然不是,或者他又挪了別處?會是廖筱懿嗎?
這是他們在派對之後第一次碰面,杜洛捷的表情永遠深奧到讓她讀不出意涵,遠蓉也只希望自己能把心意隱藏得夠好。
她直視前方不敢開口,左右擺盪的雨別就像她的心,刷開了雨絲,卻刷不開萬縷千條細細的水痕。
「遠蓉……你有懷孕嗎?」
杜洛捷開了很長一段路之後突然開口,遠蓉嚇一大跳,結結巴巴的回答:「沒……沒有,我的生理期剛結束……你為什麼問?」
杜洛捷顯然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這段期間我一直很懊惱,那天晚上我居然一點避孕措施都沒做!」他瞄遠蓉一眼。「我想你應該也沒有。」
她竟然都沒想到這個問題!沒懷孕真是太幸運了!但萬一不幸有了呢?洛捷會要她怎麼做?
*「Venessa在美國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他突然轉移了話題。「命是撿回來了,可是卻得面對癱瘓的可能。」
遠蓉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和Venessa的母親通過電話,她說肇事者顯然是衝著Venessa來的,似乎存心要置她於死地。」
「抓到人了嗎?」
「對方是個好手,一看到得手,馬上加速逃逸。車子是贓車,而且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遠蓉咬著唇。「你懷疑這件事和蕭茵茵的死有關聯?有人專門對你的前女友下手……為什麼?殺雞儆猴?」
「關於蕭茵茵的死,我又找到一個很有趣的線索。」杜洛捷又轉移話題。
「蕭茵茵懷孕了,兩個月,我還拿到她的產檢報告。」
遠蓉張口結舌驚駭的瞪著杜洛捷,但他卻微微一笑。「別這樣看我,孩子不是我的,我告訴你我不要孩子的;而且我一直很小心……除了和你在飛擎的那個晚上。」
遠蓉的心狂跳,帶點生氣又無奈的低語:「拜託,別又來了!但就算這樣……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蕭茵茵不是自殺的……如果是那個男人不認帳呢?如果是蕭茵茵後悔了,覺得她愛錯人了呢?」
杜洛捷又瞄她一眼,笑笑說道:「你不認識蕭茵茵,她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沒事去弄一個孩子的。」
山區的雨勢比平地更大,劈哩啪啦打在車頂上;濃密的雨勢阻礙前方的道路,連雨刷都來不及刷掉雨跡。遠蓉覺得冷,不知是山區的氣溫降低還是杜洛捷那不慍不火的音調讓她恐懼。這些事畢竟因他而起,他怎麼能就像談論一個不相干的新聞一樣,這樣談論著死亡,謀殺與生命?
「我知道了,有人擔心那個孩子是你的,所以寧可一屍兩命也不願冒風險!」遠蓉的聲音疲憊無力。「我真不明白,我媽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秦天驊在撒謊,甚至還可以猜到在飛擎飯店裡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我,為什麼非得用這麼激烈的方法?」
杜洛捷冷笑。「你只談到你媽,難道你真認為你父親毫不知情嗎?遠蓉,是權勢,權勢使人瘋狂、使人盲目!眼看大選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總統副手的人選卻懸而未決,現在哪一個有份量的人物不是卯足了勁在爭取?我想,我現在大概是你父母最無法掌控的一顆棋吧!」
遠蓉的腦中空白了片刻,突然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你知道嗎?我突然想到,還好你是阿公的金孫,要不然,他們可能會乾脆讓我當寡婦比較妥當,因為這樣搞不好還可以爭取一些同情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