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徐昱婷幹麼還像只花蝴蝶,到處亂飛亂沾?」
「心有不足羅……」杜洛捷的眼光落在山下的某一個點。「徐昱婷是美國大學的碩士,徐家從小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林副總卻是農家子弟,只有高職學歷。這樣的身份差距,徐小姐放不下身段,怕被社交圈嘲笑。」
朱遠蓉冷哼一聲。「身份高又怎樣?智商也沒比較高。誰不知道飛擎百貨集團是靠著林副總才有今天的局面,徐昱婷不過掛個名罷了!身份、學歷不過是一些膚淺勢利的假象……」
杜洛捷頗感興味。「你這是有感而發嗎?如果是你,想必會不顧一切去嫁給這個男人吧?」
「如果我能決定的話。」朱遠蓉斬釘截鐵的說。
她真是個美麗的女人。杜洛捷暗想,可惜了她是那個被指定當他妻子的女人。如果換個方式、換個場景……這樣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平白從眼前溜走的。
「話又說回來,」朱遠蓉詢問似的說:「你就這麼肯定……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會是你的?」
杜洛捷失笑。「孩子?別傻了!生孩子做什麼?我們被糟蹋得不夠,生個孩子再讓他們糟蹋嗎?」他正眼凝視朱遠蓉,嚴肅而冷酷的說:「我不要孩子,相信你也夠聰明到不會去弄一個回來……我絕不會再讓他們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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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一張面紙,朱遠蓉故意用力發出聲音擤鼻涕,一點都不管現在是午餐時間,而她正處於五星級飯店的高級西餐廳中。
她一定是感冒了,昨晚真不該頭髮沒乾就跑出去吹風,結果弄得一個晚上沒睡好不說,今早起來她就頭痛鼻塞外加流鼻水,一個早上就用光一盒加油站牌面紙。
她對面的母親,露出一臉厭惡,原本正優雅的切著牛排的雙手也停了下來。
「跟你說多少次了,公眾場合不要做這麼粗魯的事,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遠蓉又抽了一張面紙,把鼻頭擦得紅通通。「沒辦法,有鼻水我總不能把它留在鼻子裡吧?早告訴你我感冒了,你就非拉著我出來不可。」
母親皺眉。「我急啊!洛捷到底是怎麼回事?緋聞一件又一件,杜家人不管他,難道他也不把我們朱家放在眼裡嗎?」
遠蓉不答,毫無章法的切著牛排,這些話她早已經聽膩了。
她看到母親又皺起眉。「規矩……遠蓉,看你這副模樣,怪不得抓不住丈夫的心,你怎麼不多向瑋蓉學學?」
瑋蓉是你的翻版,是你的驕傲,但我就不是瑋蓉,學不來你們那份虛假造作與自欺欺人。遠蓉選擇沉默,如同嚼蠟般咬著昂貴的牛排。
「瑋蓉又懷孕了,」母親繼續說:「三個月了,希望這一胎能是個女兒;她已經生了兩個兒子,再來一個女兒,克偉一定會樂死……那你呢?」她抬眼,不滿之情溢於言表。「結婚都三年了,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有沒有去檢查?到底誰有問題?」
沒同房沒上床沒做愛做的事哪來孩子?遠蓉在心底冷笑。她想起昨晚杜洛捷的論調,生孩子?慢慢等吧!
「這種事也不能急啊,」她敷衍的回答:「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
「虧你還講這種話!」母親嚴厲的打斷她。「你不生難道要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嗎?就算有朱家當後盾你也不能這麼漫不經心,有了孩子,你在杜家的地位才站得住。瞧你和洛捷,杜家的生意兩個都不管、小孩也不生……哪天杜家阿公歸天了,家產事業就全落到杜裕捷的手上了。」
「他要就給他,誰希罕?」遠蓉喃喃低語,卻引發母親的另一波不滿。
「給我爭氣一點,遠蓉,我們朱家的人做事只能贏不能輸,如果杜家的產業沒有傳到杜洛捷手上,你這個婚就白結了……」
朱遠蓉正想開口反駁,她的手機卻正好在此刻響起,她嚥下想講的話,接起電話,是她的助理打來的。
「公司有事,」掛掉電話之後她說,並著手收拾東西。「我得趕回去了。」
「我跟你說的話你要聽進去,」母親滿臉的不高興。「你那間小公司,不用那麼認真。跟杜家的產業比起來,那簡直是個笑話。」
☆
好不容易在精品街送走母親,遠蓉一個人搭電梯到地下三樓的停車場。
她一面走一面低頭在背包中找鑰匙,耳邊卻傳來一陣笑聲,熟悉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卻看到杜洛捷和徐昱婷在斜對角的車道,一路走來有說有笑,狀甚親匿。
他們說些什麼那麼高興?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走到一輛BMW的跑車前,徐昱婷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愉快的朝杜洛捷揮手,彎身鑽進車內。
杜洛捷的臉上同樣也掛著笑容──他的笑容是那般真摯、那麼明朗,這是他從來不曾對遠蓉展示的。他替徐昱婷的車指揮方向,目送她的車離去。
遠蓉突然覺得心裡抽痛了一下,這個痛不是因為杜洛捷的花心,而是對自己感到最深沉的悲哀。
她,朱遠蓉,擁有一切男人夢寐以求的條件:容貌、身材、智慧……無一不缺,曾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只為了她的一顰一笑;而今呢?那個在名義上是她丈夫的男人,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多給……
她和他都不想要這段婚姻,為什麼她必須忍受這樣的對待?
直到徐昱婷的車開走,杜洛捷才轉身準備走往他的停車格,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朱遠蓉。
遠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們一向不曾在對方面前表露過感情,以至於杜洛捷完全解讀不出其中的涵義。
他等著她有些什麼反應,也許是一場意氣發洩,或者是冷嘲熱諷……
但遠蓉卻什麼都沒有做,面無表情的鑽進車內,快速的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