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水槽時冒著煙的泡麵,又抬頭看看她,頓時感到理智離他愈來愈遠。
「你搞什麼?」終於,他扳起臉罵道,並且用力擱下碗及湯匙,怒目瞪著她。「你不高興、要發脾氣,請到別的地方去,我可沒義務當你大小姐的出氣筒。」
媽的,真是氣死人了!好好的一碗麵就這麼毀了。
映曦也同樣臭著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嗚,她被鍋把給燙傷了,他還罵她。她想起了今晚在門外,他偏心地對著另一個女人露出笑容,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委屈。
「誰稀罕啊!」她吼回去。
可惡,她恨死這男人了,她轉身就跑出廚房。
身後,關政火氣很大的伸手要撿起鍋子,結果高溫的鍋子把燙得他立刻縮回手。
這麼燙?那剛才那個笨蛋——
他想起她笨拙地交握著雙手跑開,頓時他明白她也被燙到了。
活該,自作自受!
他抿著唇打開水龍頭,用冷水降低鍋身的溫度。
這是現世報,誰教她亂糟蹋食物,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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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映曦坐在床沿嚶嚶啜泣。
太過分了,那個大笨蛋居然對她這麼冷淡!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大聲對她說話,而他竟然敢對她破口大罵?!
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她好委屈地翻開掌心,哇!整個手心都紅了,又痛又麻,她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燙傷要擦什麼藥?她沒被燙過,不過這會兒她想起電視上的宣導短片,沖、脫、泡、蓋、送,那就先沖冷水好了。
她起身到套房裡的浴室沖水,一抬眼,看見牆上鏡子裡,自己殷紅的眼、狼狽的模樣,她的情緒頓時變得更糟。
她忽然懷疑自己今晚的行為,她不是喜歡宋立名的嗎?她不是一心想要嫁進宋家當宋媽媽的好媳婦嗎?既然如此,她幹啥還去勾引關政?幹啥自討沒趣地跑去碰了一鼻子的灰回來,她是白癡呀?
煩躁地關掉水龍頭,她轉身拿毛巾擦乾雙手,哎,還是很痛,她忍不住揪起眉心。
忽地,門外有人輕輕敲著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踱到門邊,手才握住門把,便又放開。算了,不理他,八成是關政良心不安跑來道歉了,哼,她才不接受。
她走回浴室準備刷牙洗臉上床睡覺,結果外頭的敲門聲又來了,而且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更沒耐心。
厚——真是夠了!難道他不曉得他老闆就睡在隔壁嗎?
映曦「砰」地一聲摔回牙膏,忿忿然地走向房門。「誰啊!」她的口氣很差。
「開門。」關政的態度也沒比她好到哪去。
「不開,你走吧!」
她轉身,聽見敲門聲「砰砰砰」地再次響起。
這個人真的很討厭!她唰地拉開門,和他四目相接。
「你到底要幹麼啦?」好低聲吼道,然後探頭看看她爸的房門,還好,沒驚擾到老人家。
關政抿著唇,表情看起來比她還不耐煩,他先是看了一眼她的房間,接著他大手一推,把映曦推進房裡,順道掩上門。
「你——?!」映曦瞠大了眼,瞪著他。
「把手伸出來。」
「什麼?」
她皺著眉,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罐藥膏。「這是專治燙傷的,你拿去用吧!」說罷,他將整罐藥擱在梳妝台上。
映曦愣愣地望著那隻小小的、白色的藥罐子,心裡頭忽然湧起一陣暖流。他知道她被燙到了?他注意到了?跟著她聽見他說:「擦好了再還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這、這什麼跟什麼?!這男人態度太差了喔!
「不用了,你拿走吧!」小器鬼。
關政停住,回頭看著她。
「不要任性,這藥很好,我特地托人從大陸帶回來的,只要擦個一、兩次就會好。」
好個頭!
映曦臭著臉爬上床,背對他用力拉起蠶絲薄被蒙住自己。「不、稀、罕!」以為拿罐藥來就算道歉了嗎?哼!
深吸口氣,瞪著裹得似蠶蛹的她,關政感到無力。
早說過不要管她的,幹麼還多事呢?
他繃著臉拿起藥罐,想要遠離這可笑的一幕,遠離這個不講理的女人,可是,右腳才踏出一步他又猶豫了。
他是個大男人了,幹麼跟個小孩子計較呢?她會受傷雖然是她自找的,可是他也有責任,要不是他說話惹她生氣,她根本就不會去碰那鍋子,也就不會被燙到了。
唉,說來說去,他是罪魁禍首就對了!
他踅身,面無表情地坐到她床沿,彈簧床立刻陷下,映曦猛然回頭。
「你幹麼?!」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幫你擦藥。」他旋開瓶蓋。
「我不要!」
「由不得你。」說罷,他揪著她的手臂檢查起來。嘖,整個手心都起水泡了,這個笨蛋!
他用食指沾了點藥膏,很輕、很輕地替她抹上,從手心到手指,慢慢地塗抹。
這下她真的沒話說了,關政親自替她上藥,這樣的誠意已經足以令她火氣全消。於是她咬著唇曲膝坐起身來,乖乖地讓他擦藥,靜靜地凝睇著他陽剛的側臉。
他是喜歡她的吧?至少,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否則現在他也不會在這裡。
她眼色迷濛、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專注的神情,他古銅色的肌膚、他嚴肅地抿起的薄唇,她心跳怦怦,臉兒也紅了。
哎,不曉得接吻究竟是什麼滋味?如果是和他的話,那感覺應該很好吧?
她微仰著頭,慢慢,慢慢地靠近再靠近,直到她傲人的胸部被自己的膝蓋給阻擋住,再也前進不了。
「好了,明天你自己再擦——」關政忽然收手,抬起頭來。
他的目光對上她的,然後,所有未完的話語,都消失在空氣中。
她靠得好近。她那蘋果似的臉蛋就在他的眼前,近得連她甜甜的呼吸都聞得到,她迷惑又純真的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兩瓣泛著玫瑰色澤的柔軟雙唇對著他微微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