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喜歡自己這張臉。因為她知道自己長得像母親,一個不值得被尊重的女人。
「小姐,還有什麼事嗎?」陳嫂恭敬地略略福身。
「底下那個人,他真的要住在我們家嗎?」
「小姐是說——」
「那個姓關的年輕人。」她的眼中透出一絲嫌惡。
她從來不曾、也不敢過問父親的事情,然而這一次,她對父親找來這樣一個人住進家裡,委實很不高興。
那男人好假,私底下是一個模樣,在她爸面前又是另一副模樣,她才不信這種人會有多好、多優秀。得力助手?哼,至多不過是個妄想攀權附勢的無脊椎生物罷了!
向來不怎麼會察言觀色的陳嫂立即直言道:「喔,關先生啊?是啊,老爺好幾天前就吩咐我清出一間空房,我正覺得奇怪呢!不過,我看老爺剛才那高興的樣子,那位關先生肯定很受老爺喜愛——」
「夠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映曦不耐地揮揮手。
誰不知道父親喜歡他!
光瞧他們倆有說有笑、和樂融融的畫面,就能知道父親對那姓關的傢伙有多「喜愛」了。
她不是不明白,父親在事業上的雄心壯志。
然而她是個女兒,她平庸的資質更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除了別闖什麼大禍來惹父親生氣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讓父親多疼愛她一點。
映曦輕歎一聲,她輕滑下床,拿出包包裡的手機。
宋媽媽不知道回公司了沒?
除了立名哥哥的事情外,她還有好多話想跟宋媽媽說。
其實在映曦的眼中,宋媽媽絕不只是一個溫柔的長者,她的親切與包容,總能讓她感受到一股濃濃的親情。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早些嫁進他們家,這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喊她一聲「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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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好自己帶來的行李之後,關政拿著一本書,走向佈置得美輪美奐,還有假山及噴泉的前院。
李家十分寬敞、也十分氣派,跟他小時候的印象落差極大。另外找了間房子。因為,那時李鎮遠正熱烈追求一個在服飾店上班的小姐,而他們很快就論及婚嫁,並且搬進那棟在當時看來還算不錯的公寓。
自此,李鎮遠便依約不斷地資助他學費及生活費,直到他在美國念完碩士班,便安排他進了公司。
李鎮遠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企業家。一個白手興家的男人,居然能在短短的十幾年當中,把公司擴充到這個地步,這證明他絕對有過人的決策能力及經營手腕,也證明了當年自己燕沒有跟錯人。
他蹺了一圈之後,又回到屋前的長廊。
原本想在方才發現的搖椅一歇個腿、看點書,不過,顯然有人已經先他一步佔住了最好的位子。
李映曦換了一套家居服,整個人蜷在L型的長搖椅上,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中的書本。
微風輕拂過前廊,揚起她頰畔的髮絲,她輕輕一甩頭,烏黑秀髮便在她身後形成一片耀眼的波浪。
關政一個淺笑,靜靜落坐在她前方不遠處的階梯上,拄著下巴凝睇她。
她很美,尤其是像現在這樣,不說話也不瞪人的時候。
方纔在來時的路上,他算是見識了這女孩的另一面,只是此刻的她,實在很難與方纔那名趾高氣揚的富家千金聯想在一起。
一陣風吹走了書頁裡的香水短簽,映曦抬眸,這才注意到,有人一直偷偷地在觀察自己。
「你不曉得偷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她倏地拉下臉。
關政低頭抿唇一笑,起身,拍拍屁股,準備進屋。
「喂!」映曦喊住他。
這人真是有夠無禮的,她在問他話呢,而他居然一聲不吭地就想走人?
關政停下腳步,他漆黑的眸子落在那姣美的麗容上。
「小姐,有何吩咐?」他挑眉說道。
說真的,他其實並不想和李家大小姐有任何不愉快,她是恩人的女兒,讓著她也是應該的。
只是話雖如此,他只消看見那張頤指氣使、驕縱蠻橫的富家女嘴臉,就會忍不住想滅滅她的威風、殺殺她的銳氣。
或許,每個苦過來的人,都很難去喜歡一個被寵壞了的天之驕女吧?
李映曦微瞇起眼,關政揶揄的口氣令她有一種受辱的感覺。
「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很清楚你是個怎麼樣的人。」
「喔?你知道?」他撇唇一笑。
輕輕地合上書本,映曦腳尖觸地優雅地站了起來。
她雙手負在背後,假笑著踱至關政的面前。
「哼,除了白花花的鈔票,和響叮噹的關銜之外,還會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身強體壯、好手好腳的年輕人,不顧尊嚴、卑躬屈膝地只為攀住像我爸那樣的大老闆?」她眨眨眼。「我說的沒錯吧?關先生。」
李映曦挑眉迎視他微慍的眸子,她成功地激怒了這個男人,然而她卻沒有預期中的快樂。
她迅速移開視線,沉著臉越過他身側。
同一時間,關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握住她纖細,像是隨時會被折斷的臂膀,並且將她扯回自己面前。
他陰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她。
「你幹什麼?!」映曦怒斥。
她的上臂隱隱作痛,而她卻只覺得忿怒。這個該死的男人!竟敢對她動手動腳?
她怒瞪著他,那張堪稱英俊的臉龐,此刻看在她的眼中卻是無比可憎。
關政強而有力的手掌,輕易地便在她細嫩如嬰孩的肌膚上留下了淡紅色的瘀痕。他冷冷地望進她高傲而嗔怒的眸子,並不急著放鬆手中的力道。
「我的為人如何,還用不著你來評判。像你這種人,哼,只管做你好的『大小姐』就好。」
語畢,他放開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長廊上,映曦渾身發抖地咬著下唇。
這男人真的很、囂、張!
映曦揉揉被捏紅、捏痛的膀子,想說出口的尖銳話語,只在嘴裡繞了幾圈,便又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