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冰封啞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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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蝶園。

  足下踩著以上等木材製成的堅固地板,身子輕倚著那雕工細緻精美的欄柱,在初升的朝陽中;她高高的站在樓高三層的蝶園頂樓,冷眼打量著閣樓下的一切。

  她,總是習慣在這天色微亮,街道上沒有什麼行人的時候,靜靜的俯視著閣樓下的景物。

  她習慣看著眼底下,滿城那一幢幢堆排著的屋舍,雖然稱不上是井然有序,但卻別有一番溫馨的美;她也習慣看著城裡那各家各戶小屋前,或隨興、或恣意地栽花種樹也許稱不上綠陰盎然,但也別有一番點睛的美。

  然而一樣的站在這裡、一樣的俯瞰整個南京城,但就因時間的不同,這整個南京城所帶給她的,卻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此時,清晨薄霧裡的南京城,是樸素的、寧靜的,甚至是乾淨的;而夜裡華燈俱上、歌台舞榭的南京城,卻是奢靡的、喧鬧的,甚至是污穢的。

  遙望著遠處,她心底的思緒是不斷的交錯著,真不知道何年何月,她才能卸下這一身的污穢,回歸她所嚮往的樸素與寧靜。

  究竟是何年何月呢?

  遠處,已隱隱約約的傳來響亮的雞啼聲,不知不覺地,薄霧早已散去,亮眼的陽光均勻的灑落在眼前的房田屋舍上,就連原本空蕩蕩的街道,現在也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走動著。

  只見她一雙清亮的眼眸,癡癡的凝望著北方……

  「喂!喂!你們快看,站在那上面的,是不是就是那位夢蝶姑娘?」

  ☆☆☆

  「有嗎?哪裡?在哪裡?」

  沒有片刻猶豫,她立即移動腳步,往後倒退,直到樓底下的人,無法瞧見她的容貌為止。

  「夢蝶姑娘?她就是那位艷名遠播的夢蝶姑娘嗎?」

  「在哪兒?我怎麼沒看見啊?」

  「喂,我聽說她可是咱們南京城裡的第一大美人呢!」

  「沒錯,不過最可惜的是,她啊!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唉呀!不過是個啞巴,這比手劃腳的,哪有什麼好看的?」

  「你懂什麼?她是個啞巴這並不希奇,希奇的是,我聽說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唉唷!我的天啊!這種女人會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別笑死我了!」

  「就是說嘛!你別笑死人了!」

  樓底下的交談聲。議論聲是愈來愈嘈雜了,於是不再有任何眷戀,只見她冷漠的轉過身,挺直背脊,倨傲不已的離開了天台,一步步的往閣樓走了進去。

  夢蝶——心底默默的想著自己的名字,她是抿著嘴,冷冷的笑了。可不是嗎?夢境裡的彩蝶——再怎麼樣的嬌艷動人,也都只是夢境裡虛幻不實的假象罷了。因此,既不可喜,也不可賀,更不值得人們有所眷願。

  艷名遠播——鎖緊眉頭,她臉上的神色是更加的冰冷了。艷名遠播?什麼叫艷名遠播?在她的眼裡,那也只不過是一身洗不去的污穢罷了。

  「哦!」原來她就是蝶園裡的第一名妓——夢蝶姑娘啊!」

  ☆☆☆w

  每當夜幕低垂。萬籟俱寂時,蝶園——就彷彿是一座小小的不夜城,只要置身其中,便有享之不盡的山珍海味、醇酒美人。當然,想擁有這等銷魂的享受,其所需的代價自然也不少,因此這口袋裡,要沒幾個銀兩的人,還真怕進不了這蝶園的大門。

  不過話說了回來,其實在南京城裡,多的是像蝶園這種尋歡買醉的地方,且其規模大小都絕對不比蝶園差。不過僅管是這樣,他們的生意就是永遠比不上蝶園。為什麼呢?其實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為蝶園裡有位精通琴藝。艷冠群芳的夢蝶姑娘。

  好比現在,在蝶園底樓那金碧輝煌的廳堂裡,坐滿了各式各樣年齡不一的男人,而穿梭在他們之間的,則是一個個粉面紅唇、體態嬌美的姑娘,他們要不是縱情的嬉鬧著,就是低聲的打情罵俏,一副滿室生春。

  突然間,所有的嬉鬧聲全都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而所有放蕩不專的眼睛也全都定了下來,然後是專注的、貪婪的凝視著,位於正前方的那一道雕工精美的扶木階梯。

  只見階梯上,他們所等待的人,正蓮步輕移的走下階梯來。

  她,一襲雪白的紡紗衣裳,恰到好處的包裹著她玲瓏曼妙的身軀;一頭烏亮的青絲上,沒有任何耀眼光鮮的珠花頭飾,只是簡單的梳攏起;一張未施胭脂的臉蛋上,肌白若雪、眉目如畫;紅潤嬌艷的朱唇則是不笑不怒的輕抿著,實在的誘惑著底下那些妄想一親芳澤的情色男人。

  在一片屏氣凝神的闃靜中,夢蝶終於步下了階梯,緩緩走到一處平台上。那兒,鋪著一襲純白的上等貂皮座墊,和一隻深色案桌,案桌上簡單的擺著一具上等的絃琴和焚檀香的小香爐。

  彎下身來的坐在她專屬的皮墊上,隔著平台前那一面,全由白色玉珠串成的落地長珠簾,她面無表情,冷冷的看了平台下的人一眼,收斂起冷冽的目光,在陣陣的檀香味中,抬起手肘來,只見一隻細白秀氣的纖纖玉手,緩緩的撥弄著琴弦。於是在這安靜的廳堂裡,開始響起那動人的優美旋律。忽急忽低、忽高忽緩的,緊緊扣住台下人們的心弦。

  當然,遠坐在檯面下的人,耳朵裡,聽著她美妙動人的琴音;而眼睛裡,則是目不轉睛的審視著她那天仙絕色般的美貌。男人看她,是貪婪、是奢想、是心癢難止;而女人看她,則是羨慕。嫉妒,和一股想去之而後快的恨意。因為教她們妒恨她的,並非只是她的花容月貌,還有就是她那一身毫不作假、渾然天成的尊貴氣勢。

  ☆☆☆

  雖然說她出身風塵、人在妓院,雖然說她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但光是看她那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優雅,就絕非是一般鄉野村姑所能比擬的;而再聽她那一手超然出眾的琴藝若非經過名師調教,怕是十年也難得有此一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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