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高進……」凌采芬也覺得奇怪,那個主任,怎會突然懂得體貼她這個菜鳥老師?
高進是今早見她太累,所以才撥這通電話來學校嗎?他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耶!
思及此,凌采芬那顆早臣服在高進無邊魅力之下的心,悸動得更加厲害。
他會關心她,那表示……她也不是沒機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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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來遲了。」
凌采芬一邊打開教室門,一邊說道。
高峰斜睨著她,沒說話。
「等很久了嗎?」她坐在他對面。
「沒很久,差點發霉而已。」他嘴唇微揚,語含明顯嘲弄之意。
「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凌采芬告訴自己,不要為了小孩子的話動氣,這是不成熟的表現。
「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幹嘛?」
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怒氣,凌采芬拍了桌面一下。
「看來兩星期思過室的懲罰,對你並沒有什麼幫助!」嘴巴還是這麼惡劣!
驟聞思過室三字,高峰立即炸了開來——
「你還真敢提思過室三個字!若不是你在我舅舅面前說三道四,我會那麼慘嗎?」
思過室裡什麼娛樂設施都沒有,他每天就是等日出、等吃飯、等日落、等睡覺,苦悶的程度幾乎讓他發瘋!
「那是你種的因,與我何干?」凌采芬覺得高峰根本沒有反省!
「當然和你有關!」高峰怒氣攻心,順手抄起桌上的課本,便朝她丟了過去。
沒料到他有此一著,毫無心理準備下,凌采芬連閃都忘了閃,硬生生就被高峰扔過來的課本,給砸個正著。
不幸中之更不幸,課本最硬的書角位置,加上高峰用盡了全身力氣丟過來,因而在她的額頭上撞出一道傷口。
高峰呆住了,完全不懂怎麼反應。雖然他生她的氣,可由始至終,從沒想過要讓她受傷。
凌采芬覺得額頭一片刺痛,下意識伸手去摸,黏乎乎的感覺,加上鮮明的紅艷,直直嵌進她的眼底。
「血……」血液的獨特鮮紅,讓凌采芬的腦袋,產生一陣巨大的暈眩。「我……不……不能……」見到血。
話還未說完,她便昏了過去。
失去重心的身體,由椅子上直往地上跌,砰一聲重物墜地聲,把高峰由呆愣的狀態中強拉回神。
他立即跑到凌采芬身邊,猛力搖了搖她。
「喂!凌采芬,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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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采芬醒來時,已身處醫院。
首先鑽進她耳膜中的,是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凌老師醒了。」緊接著的,是林老師的聲音。
「真的?」一道童聲,夾雜著明顯的哽咽,口齒不清地說。
「你別哭了!從凌老師昏倒到她醒過來為止,你都哭個沒完。」
「怎麼?連……哭……也沒自由啊?」語音有點混淆地反駁回去。
「林……」凌采芬開口,「林老師……」
「凌老師,你覺得怎樣?」
「頭……有點痛……」
「頭痛是正常的,因為……」林老師斜睨著站在她身邊的小孩,「高峰用書丟你。」
「高峰……」記憶慢慢回到腦袋。對哦!高峰一氣之下,拿起桌上的書朝她丟了過來,她閃躲不及,便……
「醫生在你昏迷的時候,已經替你檢查過,他說你應該只是受到驚嚇昏倒,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請醫生再來一趟吧!」
話畢,林老師便轉向高峰,「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請陳醫生來!」
「是!」高峰馬上領命,跑了出去。
凌采芬猛然清醒過來,沒錯過這難得一見的景象,「高峰他居然這麼聽話……」
「很稀奇吧?」林老師笑了,「你不知道,你昏倒過去以後,高峰有多驚慌、多擔心,他一直哭個不停,還不停的問我:『凌老師會不會一睡不醒啊?』」
「其實,當高峰褪掉身上驕縱、傲慢的外衣,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孩子而已。」凌采芬有感而發地道。
「凌老師,你也太好心了吧?你之所以躺在這,全拜高峰所賜!我看吶……高峰即便被他舅舅懲罰了十四天,還是一點也沒改變!」
「或許高峰真的沒有在思過室裡,反省自己過去的偏差行為,不過,我覺得要教好他,不是想像中那麼困難。他會因為弄傷我,而擔心得哭個不停,可見他不是個毫無羞恥之心的人。」
剛才在床上,凌采芬瞥了高峰幾眼,由他的雙瞳中,她看到悔疚、自我苛責的痕跡。
會後悔、內疚,就代表他並不是完全沒救。
「林老師,這件事,高進還不知情吧?」
「嗯。」林老師點頭,「你在教室昏倒後,高峰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找人幫忙,恰巧在走廊碰到我,我便讓他給拉了過去。
看到你受傷了,我當下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別鬧大事情,到你醒過來,才作打算。
所以,我拜託了一個男老師,將你從學校的側門抱出來,然後再送你到醫院來檢查。到了醫院,我便質問哭個不停的高峰,他和盤托出,我才知道你受傷的始末。
你放心,那個男老師之前欠我一個人情,他答應會閉嘴的。」
「那就好。」凌采芬吁了一口氣。「我不想讓高進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林老師不明白凌采芬維護高峰的理由。
「如果高峰是有心傷我,我一定會告訴高進,不過,我知道他是無心的,而事後他也非常懊悔自責,衝著他有悔責之心,我願意給他機會。
再說,我明白為什麼高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這兩星期裡,我根據高峰的情況,翻查過許多教育、兒童心理學的資料。雖然,高峰有很疼愛他的外公、外婆,可自小失去雙親的陰霾,還是重重的困擾著他。
親情,他不是沒有,但有斷層,外公、外婆的關懷愛護,始終不及父母來得直接。沒父沒母,讓他有一種孤兒的感覺。」高峰父母的事,是高進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