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地上鋪著地氈,吸收她的足音,不然腳下喀喀響,不想引人注意也難。
她把沉重的包包擱在腳邊,暗暗發誓她一定會乖乖坐著聽講,除非沙賓娜的發表有誤,或者有突發事件,不然絕不輕易「現身」。
台上一雙嚴厲的目光掃過來,她心虛地把漁夫帽拉得更低一些。
聽著「自己的」——沙賓娜模仿的聲音正發表著實驗成果,後頭還有卡鎂拉在那裡喀擦喀擦地猛拍,感覺實在很奇怪。
台上那道嚴厲的目光左邊轉一圈,右邊轉一圈,最後牢牢地釘在她身上。
她開始全身發熱:心兒撲通撲通跳,知道自己已經被看穿了。
被韓道辰看穿了。
「可是,眼前也沒發生什麼事啊!」她吶吶低語,自我安慰。
既然沒發生什麼事,那她還躲什麼躲?現在所有視線的焦點都集中在台上的「陶風穎」——沙賓娜身上,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她抬起頭來,看著前方螢幕上一張張不斷切換的幻燈片,腦筋一下子陷入生化醫學的專業領域。只要一開始思索這方面的問題,她就會變得全神貫注,眼睛除了生化醫學,什麼也看不見,小腦袋負責的其它知覺也一樣停擺下來。
她拿出一張紙、一支筆,沙沙沙地寫出幾個反應式,還畫上許多化合物的分子式,小腦袋左搖右晃,二與幻燈片上的資料做比對。
沙賓娜的講稿,好像跟實驗室的資料有出入……
她再重頭想過一回,仔仔細細地對照,確認自己的想法無誤。
於是,她重重放下筆,站起身,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不對、不對,那個化學式不是這樣子的。」
「這位來賓,請你坐下。」白禹銓發現了她,試圖挽救局面。「發表會結束後,我們會留一個小時讓各位自由討論。」
但思緒浸淫在研究計劃中的風穎,根本聽不出他的暗示,她繼續口若懸河。
「沙賓娜,你通通講錯了。」所有的人都轉過來看著她,但她仍然毫無警覺。「那個藥物的作用機制不是這樣的,應該是……」
太過「條直」的阿德,一時之間還以為是誰來踢館,忙不迭把燈紐按開。燈火通明之後,風穎還沒有機會把滿腔理論說完,旁邊就呼鬧起來。
「怎麼會有兩個陶風穎?」
「那我們要抓哪一個?」
「兩個都抓,從最近這一個開始抓!」
嗄?抓什麼?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朝她跑來,她才像是被嚇醒似的,拿著那張寫滿反應式的小紙頭一時忘了如何因應。
韓道辰藉著人群的掩護,朝她跑去。
後頭一排記者紛紛踢掉面前的相機角架,拿出暗藏在腰間的槍。
「原來連你們也是假的!」風穎瞪大眼睛。
「小穎,趴下!」韓道辰加快速度趕過去,大聲喝喊。
「哈!這一個才是真的!」一個男人指著陶風穎本尊。
「不准傷到她,把她活捉回去!」另一個男人大聲喊。
白禹銓、沙賓娜以及保全人員已經跟外圍分子打了起來,聽到「活捉令」,幾個男人收起槍枝,打算用近身搏擊的方式活逮這個腦袋裡裝滿錢的女人。
哼哼,想抓本小姐,這回你作夢!
風穎一回到現實,立刻踢開椅子跳上桌面。一個男子靠過來,她抬起腳,就往他的肩窩一踢。三寸半的鞋跟驚人,男子很快就痛彎了腰。
「再來呀!再來呀!」她拍拍手,召喚敵人上前。
打群架就是她當初想自組少女幫派的目標之一,她不禁回想起以前看的熱血少年漫畫。嘿嘿,打架很有趣呢!更何況她現在站在長桌上,飛腿旋踢,幾個敢越雷池的男人都身中數招,倒地哀嚎。
她興致一來,順手跳幾個舞步,學學「女狼俱樂部」的動感艷舞。
她用這一招踢倒不少人,終於有個虎背熊腰的傢伙,在受了她的連環十八踢之後,終於忍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她的雙腿,把她掛在背上。
嘿嘿嘿,本小姐就怕你下使這一招!
她從套裝後面抽出一支扳手——跟韓道辰學的,狠狠地敲了那傢伙的胖屁股好幾下。
「痛啊!」那傢伙鬆開了手。
「喂!你不能就這樣把我丟下去,喂——」失算了,她等著跌個鼻青臉腫吧!
只見旁邊一陣拳風腳影,韓道辰迅速打發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男人,然後在她著地的前一秒撈住她。
兩個人順勢滾進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
「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他嘶聲怒吼,恨不得一把捏死她。「想找死嗎?」
「你到了最後一刻才讓我知道『陣前換將』,我當然會不甘心啊!」她可是「康諾」最重要的一分子耶!「放心啦!我早就準備了獨門暗器。」
今天以前,當她以為自己還是發表會的主角時,也曾想過會有壞人人侵,於是準備了一些鬼點子,以免到時候保全人員一時顧下了保護所有的人。
「什麼『獨門暗器』?有那種東西你還會落到這個地步?」他又憤怒又擔心地低吼,真想用力搖醒她,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你不要看不起——」我的高跟鞋!
話還沒說完,咻!一聲槍響打斷了她的爭辯。
韓道辰聽風辨位,抱著她又滾了一個圈以桌子做掩護,避開子彈的攻擊。
這時,她看到了她辛苦扛來的大包包,扭身爬去把它拉過來。
「在桌子下乖乖躲好!」韓道辰下顧她的抗議,把她往桌下一踢,然後又加入戰局。
風穎打開包包,裡面是一堆盛滿溶液的寬口瓶和大型注射筒。
來玩水槍遊戲羅!
她戴好實驗手套,用大型注射筒將寬口瓶的溶液抽進注射筒裡。
「陶風穎在這裡,抓住她!」一個男人吼。
「注意,這個注射筒的射程是超遠的喔!」她甜甜微笑。
然後,她壓下注射器,往那些步步靠近的人身上噴去,那些人立刻撤下擒拿的pose,用力地抓起被噴到的部位,好像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