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叫得出未希的名字,就有幾成的可信度。
但未希已經失憶,而他又沒有登報托人代為尋親,這個自稱父親的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們家末希在這兒多虧你照顧了。」
一踏進這偌大的莊園,他就知道這伊瓦諾夫家,肯定不是一般大戶。未希在這種有錢人的底下工作,福利一定不差。而且說不定這個有錢人出手大方,還可能給他一筆錢--只要他開口。
「你怎麼知道未希在這裡?」塞爾聲線低沉而冷漠。
這個男人看起來是這麼的討厭,他會是猶如天使般的未希的父親?
「是這樣的……」松本兩手交握搓弄著,「末希打電話回家,說她在這裡工作,所以我就來看看她。」
他陡地一震。打電話?未希已經失憶,是如何打電話回家的?
「她打電話回家?」他想更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是的。」松本點點頭,「她說她在這裡過得很好,再不久後就會有錢。」
有錢?是的,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能給她,包括錢。
只是,這代表什麼?代表她一直在騙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失憶?她沒有失憶,從來沒有。
她的目的是什麼?從他身上弄到錢?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所有表現都是在演戲嗎?
她的良善、她的倔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眼淚、她的……全部都是假的?
見塞爾神情冷肅,不發一語,松本小心翼翼地道:「未希要我們別來找她,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其實是因為我需要錢,未希她……她應該發薪水了吧?」
塞爾濃眉一叫,瞥了他一記。
「ㄜ……我是想,以後她的薪水可不可以寄給我?反正她吃住都在這裡,也花不了什麼錢。」
「松本先生,」愛蜜莉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未希她是沒有薪水的。」
松本一怔,「咦?為什麼?」
「因為你女兒她是這位伊瓦諾夫先生的情人。」她說。
松本一聽,並未吃驚,而是欣喜若狂地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愛蜜莉斜瞥了臉色陰沉的塞爾一眼,「你問他。」
「伊……伊瓦諾夫先生,未希她真的是……」
「你要什麼?」塞爾打斷了他,目光冷峻地看著他。
松本微頓,「ㄜ……我缺錢,所以這個……」
「多少?」塞爾知道他來此的用意,所以毫不囉嗦。
見對方如此闊氣大方,松本簡直樂翻了。「不必多,只要二十萬。」一趟就能拿到二十萬的話,那就真是「值回票價」了。
這些錢扣掉車資,夠他再去賭好幾把了。
塞爾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出支票,毫不猶豫地寫了一個數目。
他將支票交給松本,「這些夠吧?」
松本看著支票上的數目字,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一……一百萬?」老天,來一趟一百萬,那多來個幾趟,他馬上就變有錢人了。
他飛快地將支票塞進口袋裡,「那我不打攪了。」
塞爾眉一揚,「你不等她回來?她出去採買,馬上就回來了。」
「不必了,我趕車呢。」拿到了錢,他還看什麼女兒?現在他只想趕緊將支票兌現,好好地享受花錢的快感。
塞爾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要不要我送你出去?」愛蜜莉假意地說。
「不,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再見。」松本又鞠躬又哈腰,然後樂不可支地走了出去。
塞爾神情陰騖而深沉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愛蜜莉走上前去,有幾分幸災樂禍地道:「怎樣?你的日本女孩騙了你,你有什麼感覺?」
他濃眉一擰,狠狠地瞪著她。
「別瞪我,我早說過她有問題的。」她挑挑層,一笑,「說什麼失憶?這根本是看見你有錢有勢,想賴著不走的伎倆。」
她欺近了他,直視著他懊惱的眼睛。「她的一切都是謊話,她是個騙子,你最討厭的騙子。」
他怒目一凝,瞪視著她。「妳想狠狠踩我幾腳嗎?」
「不,」她搖頭,「我要你認清她的真面目,我要你知道,我對你才是最誠實的。」
「就算妳誠實,妳的心卻也是最惡毒陰險的。」他毫不客氣地說。
她一震,羞惱地道:「你……」
「出去。」他冷睇著她,「我上次應該說得夠清楚了,我不想再看見妳。」
「塞爾·伊瓦……」
「大田!」他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大聲呼叫著外面的管家。
大田開門進來,「先生,有什麼吩咐?」
「送客。」他簡單交代一句,轉身就走。
愛蜜莉恨恨地看著他的背影,卻無計可施。她原本已打好的如意算盤,這下可是全盤皆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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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沉默而孤獨地待在房間裡,他將高大的身子,陷進了那張舒服的大沙發裡,神情卻是懊惱而沉鬱。
她騙了他。她裝失憶留在他身邊,而她的父親是個見錢眼開、卑微諂媚的失意男人。
他相信她,他以為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而她卻利用了他的信任,恣意的在他面前演戲。
二十幾年前,一個日本女人欺騙了他、背叛了他,這二十幾年來,他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再上楚楚可憐的日本女人的當,卻沒想到這次竟又……
他的胸口一陣一陣的刺痛著,那種痛苦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
一切都是假的,當她哭著說她不想走,是假的;當她哭著說她想走,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在做戲,而他卻任她擺弄著。
他這輩子最恨別人欺騙他,而他卻愛上一個欺騙他的女人。
都是設計好的嗎?從她昏倒在他車前到現在,都是她精心設計的騙局嗎?
老天,他好恨她,但又無法恨她。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句,將臉埋進掌心裡。
他該怎麼辦?他無法將一個欺騙他的女人留在身邊,但矛盾的是……他深愛著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