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則睡得很辛苦,雖然躺了一夜柔軟的彈簧床,不過整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一早,白茉莉睜著一對熊貓眼,腳步蹣跚的拉開臥房的門,走過長長走道,來到客廳。
躺在沙發上剛醒來的佟繼白,看著一抹白色身影無聲飄過他眼前,飄向餐廳,再飄往廚房,若不是早已看清楚了是她,他會以為是見鬼了。
「妳怎麼了?」用手揉搓了下臉,他由沙發上坐起。
披頭散髮的茉莉,端著水杯,邊喝水邊飄了過來。
「還能怎麼?」她的口氣聽來很哀怨。
這個男人昨晚睡得可好了,一整夜隱隱約約還可聽到他的打呼聲,惹得她越聽越忿忿難平,越忿忿難平就越睡不好,最終一夜無眠。
老天真是沒天理,這個讓她失眠的加害者,一路睡到十八殿去,而她這個受害者,卻連想見周公一面都難。
「昨晚趕走那個鼻涕女讓妳費盡心力。」佟繼白猜。或許是睡眠充足的關係,他的脾氣好了許多。
「什麼鼻涕女,我覺得她比較像眼屎妹。」
茉莉從不背地裡批評人,她有理由懷疑可能是受到他的傳染。
「什麼妹?」佟繼白很驚訝,對於她的評語。
「眼屎妹!」茉莉撇撇嘴,無力的歎了一口氣。
一會兒後肯定要拿幾片黃瓜在眼睛周圍敷一敷,否則頂著兩個大黑輪,怎麼出門見人?
「眼屎……」佟繼白的雙眸直亮亮的瞅著茉莉瞧,好似刻意在強忍著什麼,然後噗哧一聲,朗聲大笑出來。
眼屎妹、眼屎……形容得真好!虧她想得出來!不愧能當他的鄰居,不愧是獨獨能吸引他注意的女人,不愧是……
茉莉呆掉,為了眼前笑得異常燦爛的男人。
原來他也能笑、也會笑嘛!她還以為他是頭只會到處噴火的暴龍,沒想到這頭暴龍笑起來,不僅聲音清朗好聽,連笑紋都分外陽光迷人,讓她幾乎要看傻了眼。
「那個……」她伸過一隻手來,拉拉他因為躺了一夜沙發,而顯得皺巴巴的襯衫。
「什麼?」他終於止住了笑,視線落在她小手緊揪著的一簇衣角。
佟繼白的心漾開了抹莫名的情愫,他並不討厭她這樣的動作,可若換成了其他女人,恐怕早就被他吼到天邊去。
「呃……」她是想告訴他,他的笑容好好看,不過這念頭才剛閃過腦海,她就發現自己的舌頭已經被貓給叼走,所以……還是算了,免得今天就要由暴龍的吼聲中展開序幕。
「那個關小姐有話要我轉達。」這是另一件讓她感到好奇的事,為何他要臨陣換代言人?
「唔。」應了一聲單音,表示她的話題可以繼續。
「她想問你為什麼要換掉她?」她也想聽聽。
「就這樣?」微微一哼聲,他不冷不熱地問。
「是。」點了幾下頭,茉莉擺出了一副好奇寶寶的神情,等著他口中的答案。
佟繼白看著她,她眼裡閃過的神韻讓他微閃了下神,或許是因為晨曦落在她身後的關係,今早的她看來別有一番韻味,煞是迷人。
「該不會妳也想知道我為何要換人代言吧?」他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是的。
由她那對透著十足探尋意味的眼瞳,他若還猜不出她的想法,就不配被稱為資訊業界中的宙斯。
「呃……」一語被猜中,茉莉有點尷尬,不過還是老實點頭。「畢竟那個關小姐,看起來真的很出色。」
眼是眼,臉是臉,胸部是胸部,身材是身材,以純男性的眼光,至少可以打八十五分以上的高分。
佟繼白的眸光拉到她的臉上,停留了下。
茉莉以為他就要公佈答案,但沒有。他只是沉沉地盯著她許久,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甚至有點逃不開來的錯覺。
許久之後,他的眸光終於拉開,茉莉鬆了一大口氣。
「我以為妳早該知道答案了。」他說著,嘴角微勾,露出難得的淺笑。
他心裡已經有了重大的決定,就在方纔那一刻。
他承認這個女人真的很吸引他,而且也首度跟一個女人相處了這麼久,卻一點也不感到厭惡,她有她獨特的魅力在,所以……發覺了有這樣的女人存在,就沒道理不將她據為己有。
「我?」茉莉指著自己,一臉問號。
「妳不也稱人家眼屎妹嗎?」佟繼白高高地挑起一眉,擺明了是在告訴她──我公司怎可能請一坨眼屎當代言人。
茉莉的眼尾顫動抽搐,感覺好似讓人給狠狠地敲了一記腦袋。
「你不也說人家是鼻涕女嗎?」不敢大聲,她嘀嘀咕咕地說。
「既然妳都這樣說了,答案還需要問嗎?」他可沒漏聽了她的嘀咕聲,伸出一隻大手按上她的腦袋,用力揉了幾下。
為這突來的親暱感,茉莉整個人一愣,差點呆掉。
「耶?」說了等於白說,他還是沒給答案!「我不過是說……」
他的一手仍在她的頭頂上作怪,揉亂了她的一頭長髮。「我的公司可是國際性的,有永續經營的概念和打算,我不希望因代言人而搞壞公司形象。」
鼻涕、眼屎,有誰會找這樣的人當代言?佟繼白不禁搖頭笑了笑。
「……」搞壞形象?會嗎?茉莉眨眨眼,逃出他使壞的掌下,用一手耙耙長髮。
「我想沖個澡梳洗一下,妳這裡有新的毛巾和牙刷嗎?」看著落了空的手,他的心裡升起了一絲絲的失落。
「呃,有。」茉莉完全出於反射性地回答,「新毛巾在浴室的櫃子抽屜裡,牙刷也是。」
說完話,她才後悔。她在幹嘛呀?他要洗澡不會回樓上自己家去嗎?設備、用品、衣物應有盡有,方便得很。
「謝啦。」他伸手輕撫了她的臉龐一下,隨即轉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茉莉又有了觸電的感覺。
當他的手輕輕地劃過她的頰靨,她整個人一怔,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腦袋足足空白了好幾秒。
等到一回神,她才想到要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