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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是啊,這種事先交給我們,等少莊主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再來談。」楊執說。

  公孫大夫沒說話,他看著采青,眼神裡重重憂慮,她在冒冷汗、她緊咬唇……

  天!她的疼痛發作了,向前兩步,他想扶扶采青,卻讓她伸手推去。

  「等什麼呢?等著讓人更看不起我?」煜宸口氣裡銜著譏誚。

  話說得白了,楊執二話不說,走到采青面前,一巴掌甩過。

  這個動作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愣住,采青紅腫的臉龐上,寫滿錯愕。

  為什麼?她又做錯什麼?

  「妳不過帶兵救回大家,就自以為了不起,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了,對不!」楊執對她吼叫。

  幾曾何時,她說過自己了不起?

  她但願少些能力,少些負擔和壓力……采青回不了話,汗自額問滴下,一滴滴、一串串……痛從腹間向周圍延燒,每擴張一吋,她就感覺到血管爆裂,她終於嘗到他的痛,終於知道,這八蟲八蛇是多麼厲害的角色。

  「妳是什麼表情?全天下都欠妳了嗎!」

  又是一巴掌,不過,這回讓呂軍師及時攔下。

  采青沒力氣回應他,她把所有的力氣用在對抗疼痛上。

  「采青累了,昨夜為少莊主解毒,一夜未眠,如果她的態度不良,還請少莊主和楊先生見諒。少莊主,請讓我領采青下去休息。」公孫大夫挺了身,他知道采青再強,都忍不過下一波疼痛侵襲。

  煜宸不回答,細盯采青不正常的出汗模樣和顫抖的唇角。

  她只是累了嗎?懷疑在心中一閃而過。

  「公孫大夫,你帶采青下去吧,讓內人好好照顧她。」呂軍師替他們打開門,送走兩人。

  臨行,采青隱約聽見煜宸對眾人說:「封鎖我清醒的消息,並發佈假訊,說我中毒不治,讓金兵放鬆戒備……」

  很好,他精神來了,有這等衝勁,采青相信,他會贏得最後勝利。

  第七章

  煜宸的死訊四下傳播,傳進金兵耳裡,他們快馬加鞭將消息送至京城,這段日子,朝廷按兵不動,而湨天莊則忙著煉毒、制兵器。

  不過,無數的消息紛紛傳來,熙元帝增加賦稅、百姓哀苦,熙元帝為蓋行宮,徵召民夫,熙元帝的殘暴比先皇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傳說讓湨天莊百姓義憤填膺,作戰氣勢高漲。

  另一方面,為照顧大病初癒的煜宸,一個簡單婚禮把涴茹送進煜宸屋裡,他們成了貨真價實的夫妻,朝夕相處,恩愛甜蜜。

  這場戰役會贏或輸,誰都沒有把握,煜宸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死在戰場裡,為此,他更加寵溺涴茹,以往他拿她當妹妹看待,現在他用加倍心情呵護她,不管他在哪裡,總讓涴茹跟隨在後,就是討論軍國大事,也沒教涴茹缺席。

  他們形影不離,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成功婚姻,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楊執,他慶幸,自己無緣擁有的幸福婚姻,女兒能夠得到。

  至於采青,她的處境越來越困難。

  恨她的百姓很多,謠言說,若是她肯早一點出兵,或許少莊主不會死於非命;說她終於順心順意,親手破壞涴茹的婚姻;也有人竊竊私語,說她有目的,說她想當女皇帝,才害死莊主和少莊主……

  謠言多到讓人心憂,采青不辯駁也沒有力氣辯駁,只能隨著百姓去認定。

  抑制疼痛的藥物,她吃的份量越來越多,那些藥傷了她的心肝脾肺,讓她舉步維艱,儘管如此,人前,她沒露出半分破綻,只有知情的公孫叔叔暗地替她擔心。

  「姊姊。」涴茹拉著煜宸進屋,他們是相攜相隨的濃情鴛鴦,讓人好不欣羨。

  數日不見,煜宸的氣色好多了,看著他濃墨飛眉,顧盼神采,愛情將他妝點得吸引人。

  眼簾下垂,視線往下調幾分,采青看見十指交扣的兩隻手,看見何謂命定……人終是戰勝不了命運,對不?

  微掀唇,她累了,她總是累,累得上不了會議桌,只能把逐日想到的建議寫成書簡,托呂叔叔帶到會議上面。

  「姊姊,煜宸哥哥有事要找妳商量,這回你們要好好講,不能吵架哦!如果煜宸哥哥口氣不好,妳就原諒他是病人,別同他計較,好不?」涴茹拉住她的手細細叮囑。

  涴茹是連一點點閒氣都不願意讓夫君承受啊,這樣的愛情,既深且厚,她憑什麼相信,她和煜宸……有過曾經?

  點頭,她承諾不同他計較態度。

  「那我先出去找奶娘,馬上回來。」臨行,她拉拉煜宸、握握他的手,彷彿連一刻,她都捨不得放開。

  「談完,我去找妳。」煜宸回握住她的手,摟過她的肩,那是多麼幸福的畫面。

  采青看得一清二楚,她看見他們的圓滿人生,也看見自己的缺陷……缺陷是她的人生真貌,圓滿同她無情分,她這種人呵,不值人憐。

  前世,她肯定負了誰,才會一世牽累……

  涴茹終於離開,煜宸和采青兩人相對無言。

  抬眉,她望向窗外翠竹,她不傷心也不哭,她有足夠的堅毅維護自己,即使心已碎身亦殘,她還是驕傲的楊采青不是?

  風起,竹葉沙沙聲響敲動她的心,那根心弦呵,無論她怎麼敲弄,都撥不出朝朝暮暮思念的愛情。

  「為什麼不上議事廳?妳以為妳不在,我就作不出好決定?」他不想這樣說話的,但她的無動於衷太可惡,似乎他從未進入她眼裡。

  「你作過許多好決定,並沒有因為我在場或者我不在。」淡淡地,她平鋪直述。

  「妳在向我抗議?」她的話壓下他的氣焰。

  「沒有事值得我抗議。」她否決他的猜測。

  「是嗎?妳沒為那天的事生氣?」

  那天?哦,是那天!義父讓她當眾難堪那次,這事與他何干,義父恨她不是只有一天兩天。

  搖頭,她答:「沒有。」

  他心有歉疚,為他一句話,楊叔叔當眾讓采青尷尬。

  「那麼,妳幾時才要回到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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