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剽竊了我的座右銘?」范彩文笑著說。
「身為醫生,有身體力行的職責。」
范彩文刻意槌槌肩,又俯身揉揉腿,嘴裡咕噥著:「我今天本來想休息一天的,我現在渾身腰酸背痛……」
「你怎麼了?」曲伊耘跟著她彎腰,才注意到她眼圈泛黑,「你沒睡飽?不對啊!昨晚你又沒值班,怎麼眼睛掛著兩圈黑輪?」
范彩文不怒反笑,兩頰嫣紅,唇邊泛起得意,「告訴你,昨天我和他去山上看流星時,差點就……」
「又……和初戀情人去看星星,所以沒睡覺。」她打岔。
「不是!我們撐到四點,本來我們要去厚德路……」范彩文憶起昨夜的情景,雙眼發亮。
「厚德路?你家不是在青年路,什麼時候搬去厚德路?」
真是氣死人!范彩文瞪她一眼,「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哪!厚德路就是hotel啦!」
「Hotel?!」曲伊耘嘴巴大張,「你不是才剛和他重逢,見面兩次就打算失身於他,那不是虧大了?」
「什麼失身?」范彩文裝出一副老練樣,「你一定沒有經驗厚!」
「什……什麼經驗?」
「我就知道,你身為實習醫生,卻連最基本的生理常識都不懂!」
「實習醫生不代表要力行……生理常識的部分。」
「剛剛你還說身為醫生,有身體力行的職責,現在看來,你是思想占板。」
「才不,我思想前衛,行為保守。」曲伊耘反駁。
「別告訴我你二十六歲,沒交過男朋友,還是老處女一個。」
「我……」頓時,曲伊耘舌頭打結,「……老處女犯法了?」
「老處女不犯法,可是伊耘,千萬不要浪費你的青春,否則枉為女人。」推開樓梯間的門,邁開大步的范彩文臉上閃現幸福的光采,連緊跟在後的曲伊耘都被感染了。
她相信,戀愛會使女人改變──因為堅持睡美容覺的范彩文,晚上不睡覺,跑去山上看星星,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怕可怕!愛情是比生物武器還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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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內,充斥著藥水味、病患的呻吟聲和罵小孩的聲音,值小夜班的曲伊耘隨時待命。
剛處理完一個車禍的病人,再巡查過幾個病患後,回到醫務室,她喘得跟條牛似的。
喝了一口水,呼──她終於離開比華西街還要熱鬧的急診室了。
拿起口袋內的手機,她將震動轉為鈴聲。
不知道是受到范彩文的影響,還是和娃娃有了約定,她隱約有著某種期待,怕錯過任何一通電話。
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她一向不懂什麼叫心靈相契,可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幾天他會打電話來。
「鈴……」見鬼了,電話一響,她霍然神經一緊,如遭電殛!
看著熟悉的來電顯示,曲伊耘接起手機,聲音微微一顫,「喂,你好。」
「你好。」那端傳來男子低沉的嗓音。
賓果!
「你好!」她的期待應驗,聲音不自覺的透出愉悅。
「在忙嗎?」雖然是第一次和她通電話,他自信她可以猜出他是誰。
「呃……是啊!」她仰首,眼睛專注在X光片上,卻無法專心判讀患者的病情。
「你今天值小夜班。」
「你怎麼知道?」
「你還有三分二十七秒下班。」
她低頭看表,快十二點了。「你是人還是鬼?」
「我的密探告訴我,你今天十二點下班。」
「我以為這個時間,你應該對你的密探講大野狼和小紅帽的故事,而不是來提醒我該下班了。」
谷少邦撇唇一笑,嗓音低沉迷人,「密探通常九點就入睡,可是密探的爸爸卻被推下床。」
聽得出來,打這通電話的主導權不在於他,她的心雖有一絲失望,卻仍明知故問:「為什麼?」
「明知是火坑,還是要往下跳:明知是毒酒,還是要一口飲下,我想你還沒為人母,所以無法體會一個做父親的心聲。」
他竟把她比喻成火坑、毒酒?!
此時,怒氣蓋過失望,她收拾好X光片,在另一位值班醫師來到時,她脫下白袍,抓起背包,忿忿地走出門外。
「如果有一天我會結婚,也許會慎重考慮不生孩子,免得失去自主權。」
「話別說太滿。做人要懂得享受人生的每個階段,就如同我一直在享受付出。」谷少邦吐了一口煙圈。打從娃娃出生,他一直將她視為上天給他的禮物,所以他比一般父母更用心學習去照顧她。
「別人的孩子,沒有像我家的孩子那樣善良優秀,她硬是要把她父親推銷出去,卻不怕可能因此失寵。」
尤其娃娃是個脆弱的唐氏寶寶──聯想到此,曲伊耘心口一緊!
「娃娃的確定唐氏寶寶中的奇跡,可是難道一有了善良優秀的孩子,你就不會考慮到自己了?」雖然她不知道娃娃的生母為何怠忽職守,但她不希望,他是因為遷就娃娃的需要,而來追求她。
「你應該不是心理醫生吧!」他不喜歡被女人猜中心事。
不理會他的疑問,她問著:「難道你不怕女兒被毒害、保險金被詐領、財產被霸佔?」
他牽唇一笑,「我相信我的觀察和直覺。」
這算是追求她的新招數嗎?
「呵呵……那我祝你好運。」走出急診室,她習慣往停車場的方向走,未料,一部白色的房車竟跟在她後面。
不知道車內的人盯她多久了?她竟然都沒發現。
「對不起……」當曲伊耘發現自己被人盯上時,她開始心慌,但愈是這樣,就愈找不到她的車子。
「你是不是惹上麻煩了?」他的讀心術極強。
「可以這麼說……」是流氓嗎?她在露天停車場裡繞,卻怎麼也甩不掉那部緊隨在後的車子。
「你是不是醫錯病患,家屬來尋仇?」
「胡說!」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拿她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