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怎麼這麼沉不住氣?給人一激就嚇出尾巴。海晴惱忿的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怯怯地瞄著水霧影,冀望能從他的神情窺得他此刻怒氣到達幾級的程度,但,什麼也看不到,烏雲遮住了月兒,陰斷她唯一能視物的光線。
哎,她悲歎的想道,變化莫測的天際,正如她此時的寫照。
烏雲罩頂,慘吶。
「下來。」他沒心情陪她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他給過她機會自首,只是她似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自她離開房他就知道,至於沒現身阻止,是想知道她偷偷摸摸的動作,是否真如他預想般溜出去。
顯然,她令他失望。
她不將心事告訴他,他無話說,但不將他的話聽進耳,這令他生氣。
在有了親密關係後,她竟然不顧他的感受,不顧自身安危,仍傻得要以身試險。
他的聲音冷得讓海晴打哆嗦,卻也危險的讓她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所以,「我不下去。」她又不是白癡,自己下去受罪。
「下來。」危險的聲音多了份不耐煩的警告。
海晴一臉驚怕地搖頭。打死也不下去。
仰頭瞪看上頭那只誓死不下的「猴子」,水霧影閉上眼,抑下直竄燒的怒火。
「下來,別逼我上去。」三請娘子,他有種想扭斷她脖子的衝動。
她看著下方模糊的臉龐,「不下去,說什麼也不下去。」
紫眸厲光一閃,身形瞬躍,轉眼飄浮在她驚大眼的黑瞳前。
海晴的嘴張得可吞下一顆鴨蛋。她知道他的能力,但……他不需如此突如其來地放大在她眼前吧。
她可笑的表情稍稍平息他翻滾的怒火,「回去睡覺了。」他朝她伸出一手。
對自己的舉動,水霧影有一瞬間的迷惘。在她如此不識好歹下,他大可硬帶她回房,何需瞎耗,但心底卻莫名的不願見她失望、淚濕的小臉。
是這因素在作祟嗎?
或許吧,在確定她是他的新娘後,他似乎也失去主控心的權力,他的心隨她喜而喜,隨她悲而悲,他不再是原來的他。
也許有點可笑,但卻又該死的真。
他愛上她了,僅短短兩日,他便臣服於她,這……不是好現象。水霧影憶起自己大言不慚的話。
他不後悔他曾經那麼說,因為他不會有讓女人騎上的一天出現。
作下了決定,又看海晴一臉的寧死不從,水霧影大掌一翻,抓上她的臂膀,身形飛轉之間攬她入懷。
海晴傻眼地直瞅他冷絕卻仍魅惑的臉,完全忘了要反抗,直到腳踏實地地她才意識到「危機」正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想逃,他卻摟得死緊,不,是愈來愈緊,好像不把她的腰折斷不甘心似的。
「你在生氣?」她邊陪笑,邊小心地問。
光看她的假笑,他就知她的用意。「你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問。」想用笑來安撫他,沒那麼簡單。
「我……」她知道他在生氣,但為什麼?是為她不聽勸阻,還是有其他原因……不!海晴阻止自己往下想。
不管是為了什麼,總之,決計不會是為她這個人,她之於他只是一個半路撿來,卻甩不掉的麻煩。
她的神情由迷惑轉為悒鬱,突來的認知讓她再度縮回自卑、自憐,凡事委曲求全的殼裡。
她不知,自己含悲帶愁的神,不啻是桶油,澆淋得水霧影怒火愈燒愈烈。
「看著我。」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
他討厭她一副動輒得咎的小媳婦面孔,沒人苛責她、虐待她,她何必老裝那要死不活的表情給他看。
海晴被動的,久久才抬睫,一入眼的,不是冰冷無波的紫睛,是一雙幾乎噴出兩道火焰,燦得發亮的晶眸。反射性的,她想往反退,這才記起,自己早已不是「自由身」。
她的驚慌令水霧影不得不嚥下到口的惡語。「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去送死。」他的口氣不疾不徐,卻冷冽得如冬風吹拂。
寒意自腳底往上竄,海晴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做壞事被逮,她認了,但這麼大頂帽子可戴不起。「我沒要去送死,我只是……只是……」
「只是去探查敵情。」他替她接口。
她默認地垂下眼,避開他幾乎燒穿她的紫眼。
「你太天真了,你該明白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而能支使黑衣人的人又豈是等閒之輩。」
黑衣人的身份是殺手,那在幕後操控的黑手除了首腦外,不做第二人想。
「是又如何,我沒打算靠近那棟房屋。」
「所以你帶這個。」他勾起她背在身上的望遠鏡。
海晴抿著唇,垂下窘紅的臉。她知道在黑夜中用普通望遠鏡觀察,是一件多麼愚蠢可笑的事,但,聊勝於無嘛,也許,真給她瞎蒙上呢?
水霧影算是敗給她了。他無力的抵著她額,「你難道不覺得,這方法實在是……」
「愚蠢至極。」海晴悶聲接口。
「知道還算有救。」他咕噥,他知道望遠鏡是那三個女人其中一人的,然他卻萬萬沒料到,她竟也加入蠢字班,是蠢會傳染,還是她本來就很笨?
他無奈的輕鄙如道無形鑰匙,開啟了海晴為求全而隱藏的真實自我。「我的行為很可笑?」她柳眉一寸寸往上吊,聲音也一階一階往上揚。
水霧影感覺有異,拉開兩人距離,仔細地凝看她瞬間充滿朝氣的臉,雖是一臉慍色,但總好過不死不活的「菜色」。
她的轉變感染了他,他詭邪的揚揚眉,「不是很可笑,是很爆笑。」
「喔!那我怎沒聽到你的笑聲?」他還真是不給面子,損人損得徹底。
他合作地發出悶笑聲,「我是怕傷了你脆弱的自尊。」
好個殺人不見血。「那你現在又笑,不怕我傷心。」
「你傷心?不會的。」他用指背摩挲著她氣鼓的頰,「生氣倒是真的。」
海晴冷聲直笑,「你猜對了,我是生氣,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眼一瞇,她突兀地捉住他不安分的手,送進她癢得發痛的嘴裡,狠狠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