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丹楓是個男人,理當拿包袱的。但卻是嵐兒把它扛在肩上,沒有半句怨言。
嵐兒為陶丹楓拭著汗,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嵐兒!謝謝你。」
「陶大哥,不如我背你走吧!看你累成這樣。」
陶丹楓尚在猶豫時,嵐兒已背起他。嵐兒健步如飛,沒有任何的疲憊感,教陶丹楓汗顏不已。
嵐兒的腳力好、腳程快,不一會兒功夫,已至山下了。
絕塵峰已在身後,絕塵而去了。
上了郊遭,路上漸有別的行人。
陶丹楓不想旁人指指點點的。即使他腳底已起了水泡,仍堅持自己慢慢走。否則被人瞧見了,不當成笑話看才怪。嵐兒見狀,心想,先找家店休息一下吧!
「陶大哥,趕明兒個買匹馬,我們騎著進京。
陶丹楓點頭。
嵐兒和陶丹楓走向路旁一間客棧,店名是「貴客客棧」。兩人走了進去,客棧內生意冷清,沒半個客人。
名為「貴客客棧」,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有人出來招呼。
店小二打著呵欠,想是生意太清淡了,無聊得在打盹。
「要吃還是要住?」店小二的態度很不客氣,想是怪他們打擾到他的打盹。
嵐兒柳眉橫豎,一臉不悅,她可不是可以讓人隨便凶的,她是來住店,可不是來受氣的。
「上等好菜拿幾碟來,然後要兩間乾淨客房。」嵐兒雙眼圓睜,和店小二大眼瞪小眼的。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暗罵:「惡婆娘。」
嵐兒拿起桌上的筷子甩了出去,正插中店小二的帽簷,嚇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趕緊張羅。
「嵐兒!你好威風哦!」
「陶大哥,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有一些人天生就是欺善怕惡,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就會得寸進尺。」嵐兒興高采烈地說著。
飯菜來了。
兩人飢腸轆轆,吃得盤底朝天。
現在的陶丹楓,比以前「豪放」多了。
但在嵐兒看來,他仍是過於斯文的。嵐兒一直偷偷打量著他,猜測丹楓是出自何種家世背景。吃飽了以後,兩人分別進房休息。
夜裡睡到了一半,嵐兒聽見了隔壁陶丹楓之房有異聲。
嵐兒急忙躍起,飛身而出,一腳踢開陶丹楓的房門。
床鋪上空無一人。
嵐兒一看心驚不已,該不會是誤上了賊船,來到一家「黑店」?
原來陶丹楓經過一天奔波,早已疲憊不堪,原已上床休息。但睡到半夜,床鋪突然湧轉了過去,他整整個人往下摔了去,跌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
那軟綿綿的東西是什麼?陶丹楓張大了眼一瞧。
自己竟跌坐在一個擁有巨大身子的怪人肚子上。
怪人顯然是太胖了,站不起來,所以只好躺著。
不過一見陶丹楓卻露出飢餓不堪的貪婪狀。
陶丹楓大吃一驚,天下竟有胖成這樣、而且好像還會吃人,這豈不成了怪物?
正在危急之時,頭上忽現亮光。
嵐兒終於發現了床鋪的機關,也連忙跳了下來。
怪人卻捉住兩人,嵐兒使出用獸骨製成的暗器,全打在巨人身上的要穴。陶丹楓這才看清楚,原來這披頭散髮的巨人是個女的!
這時一遭暗牆打了開來,店小二走了進來,已不是剛剛那副很瑣像。他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兩人。
「你們是黑店不成?」嵐兒見店小二眼露凶光,已知來者不善。
「如今知道已太晚了,認命吧!」原來店小二也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剛剛一副縮頭緒尾樣全是裝出來的。幸好嵐兒也非弱者。不過,這店小二看來並非泛泛之輩,嵐兒只得以智取勝了。
「咱們別打了!這怪物已中了我獨門暗器,一個時辰後立即身亡,我們再纏鬥下去,恐怕她性命不保了。我們與你素昧平生,為何要害人性命,原因何在?」
「告訴你實情亦無妨,我夫婦倆原是不見天日的鴛鴦殺手,專為人除去眼中釘;我們眼中只認錢,並不管此人是否該殺。或許年歲漸長,我夫婦倆想金盆洗手,又恐仇家追殺,故備黃金萬兩往情人谷求取長生不老之藥,若江湖傳言屬實,我夫妻自可過得神仙般快樂的富裕生活。不料……」這店小二不勝悲淒,聲音哽咽。而那怪物也淚流滿腮,激動萬分。
「既是求長生藥,夫人為何……」陶丹楓迫不及待地問著。
「說來話長,只怪我夫妻平日作惡多端,老天爺在懲罰我們吧!我們好不容易到了情人谷,苦等一月餘,都沒等到回音。一日,忽見一童子,手持一果實,說是谷主念我夫婦多日苦求,特給一顆未經提煉之無花果,效力如何則不敢說。但絕對不傷性命。我夫婦得此果實,心滿意足,隨即離開情人谷。回至家中,我想這果實雖未經提煉,但谷主明言絕不至取性命,何妨一試?唉!我夫婦一向情深,賤內隨我出生入死,若有仙丹也當她先用,便讓妻子服下,想不到竟害她成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倆聽說只要吃七十二個活人,便可解此病,才出此下策。」
陶丹楓及嵐兒聽得膽戰心驚,天下竟有如此惡毒之人,簡直喪盡天良!而陶丹楓心中瞭然,那童子必是冷小弟無疑,不取人性命卻搞得人生不如死,正符合他喜歡捉弄人的心態。一思及此,不禁替石無心擔心起來。
「你別難過了,你夫人並未中什麼獨門暗器,我只是點了她幾外要穴。」嵐兒立即為那怪物解開穴道。
夫妻倆好不容易得以抒發這多日來的鬱積,竟抱頭痛哭起來。
一旁的陶丹楓及嵐兒不忍目睹,正想悄悄離去,不想忽聞身後傳來店小二悲淒的叫聲——「夫人──」
兩人快步超前一看,怪物竟咬舌自盡了。正自發呆時,店小二舉起手,往自己頭頂一掌劈下……嵐兒來不及阻止。
這場慘劇來得太快,兩人皆措手不及。這夫婦兩人雖非善類,但也稱得上「夫妻情深」,一人既死,另一人也不願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