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奴性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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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黑翔冀在心底默默地歎息一聲,「我要和你結婚還有為什麼嗎?」

  「可、可是……」綠苗根本聽不下任何敷衍之辭,這種情況太詭異了!「曉、曉彤姐怎麼辦?她、她……」

  黑翔冀擰了擰眉,差點忘了他還有個未婚妻在德國。難道小苗的忠心還包括吳曉彤?因為她認定吳曉彤將是那個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他不悅地壓低聲量,「我們結婚和曉彤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沒有關係?」綠苗不敢置信地輕哺,怎麼會沒有關係?她和主人結了婚,那一直在德國癡心守著主人的曉彤姐該怎麼辦?等曉彤姐回國,她又該如何向曉彤姐解釋?

  望著綠苗焦慮的眼神,黑翔冀的心揪然在胸口擰成一個結。小苗終究還是將他當成主人,對他從來沒有過情人間的獨佔欲,面對這樣奴性堅強的她,他該怎麼辦?真的還要再等待嗎?

  出乎尋常的抽痛在胸臆間起伏,黑翔冀自嘲地泛起一抹微笑, 其中微乎其微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我要你是因為方便,現在有個重要客戶的老婆極力想坐上這個位置,曉彤人在德國,叫她回來就來不及了,但是你在我身邊,只要你成了我的老婆,我可以免掉被那些女人糾纏的麻煩。」

  是這樣嗎?綠苗愣愣地瞅著黑翔冀,心底莫名地猛然震痛了下。方便?主人和她結婚只是為了「方便」?並非她所有最狂妄的夢境裡所想像的,那不是種因感情而起的求婚,而是一種利用……

  但她是他的影子,她本該服從她的主人。綠苗頭一次強烈地憎恨起自己身為影子的身份,為了不讓黑翔冀看見她眼裡的憂傷,她將頭再度埋進他的胸懷,企圖瞞騙自己主人的求婚不是為了方便,而是為了那個他想求婚的對象是她。

  謊言能持續多久呢?誰也不明白這個答案到何時才能塵埃落定。

  黑翔冀將她的沉默當成她的允諾,氣憤著自己,同時也氣憤著她不曾將他在她心中佔有,除了主人以外的身份,他的手報復性地摟緊她,儼如試圖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不再讓她掌控著他無法控制的情緒。

  深吸著她身上少女的幽香,黑翔冀勉強自己在她發間冷淡地開口,「明天準備一下,我們到法院去公證。」

  「呃。」綠苗在他懷中屏著氣息輕輕頷首,以防自己喉中的硬咽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流洩而出。強忍住心中的痛楚撕裂般地擴張,她在他懷裡竟意外的難忍……

  *****

  為了「方便」的婚姻啊!

  沒有蜜月、沒有任何新婚後的喜悅,夜裡相同的除了摟著她睡,他並沒有因為結婚而做出進一步的要求。她仍舊在補習班裡求學,他一樣每天為公司的生意早出晚歸,就這麼恍恍。惚惚地過了三個月。

  一切的生活都如往常一般,就像一杯放了隔夜的茶,早已冷卻,只留下淡淡的苦澀,在偶然無法入睡的深夜裡,她會淺淺地在主人懷中嘗到那杯隔夜茶的滋味,然後抱著他溫熱的身軀與她異常冰冷的心徹夜未眠。

  綠苗微微地扯開嘴角,手邊切著今晚準備的蔬菜。身為主人的影子,她當然明白「方便」是主人要求,而她不得不從的命令,主人可以要她的命。要她的服從,但這些日子以來主人對她的態度,讓她曾不由自主的莫名興起一抹她身為影子不該擁有的想像,認為自己可以得到更多,認為自己可以……

  她低呼一聲,刀子切著了手指,她呆望著指尖殷紅的血珠愈凝愈大,似乎企圖吞噬掉指間的白皙。

  不該貪求啊!人心是貪得無厭的怪物,得到了不知滿足,還會貪戀地想要求更多,然而他已經給她很多了,給她一個躲風避雨、衣食無缺的屋簷,給她單純無慮的成長環境,她還能多要求主人給她什麼?

  思忖起三個月前站在牧師與幾個證婚者面前,牧師所念過的婚姻誓言,綠苗苦澀地泛起一個笑。愛他、敬他、憐他,在貧困與病痛間仍不分離,至死方休,多像她身為影子的教誨啊!如果婚姻的誓言就如同她從小所受的影子教育,那麼影子和妻子的差別有多麼小?不需那些誓言,她早對主人做到了這一點。

  對於聖壇前牧師要求她說下那句「我願意」,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相信自己可以扮演好誓言中的角色,但是主人呢?在主人同樣被要求許下「我願意」 的那句允諾前,她曾打睫毛底下偷瞄他的神情,他雖然也說了那句話,但是他的神情卻是帶著淡淡的譏消,黑眸深邃得令她解讀不出他的心裡想著什麼。

  如果婚姻的神聖僅止於此,那麼她的服從與主人的「方便」不啻是對婚姻最大的諷刺。她這輩子注定是主人的影子,怎能奢望有與光並存的一天?她是個替身,代替著遠方的曉彤姐,等到曉彤姐回國的那一天,她終將退回自己身為影子的本分、退回她應該屬於的角色。

  渭然的淚水緩緩地滴落,與指上的血滴融合後滑下她的掌心,瞅著淚滴狀的血水,綠苗才明白她哭了,不是因為刀傷,而是她那份空虛的心破了一個大洞,冰涼的風不再輕緩地吹襲她的傷口,改以蠶食鯨吞的方式將她的心扯成碎片,逼迫她去承認,承認自己無法再安於影子的身份。

  對主人的感情,不知在何時已走了樣,她氣自己貪戀得太多、渴求太多,沉溺在太過虛幻的美夢中,卻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已變得不可自拔。她寧可不知不覺,在平凡的日子底下承受主人的呵護,不要去深究這段變調的關係,不要去貪求她不該要求的溫柔。

  綠苗幾乎是半哽咽著做完那頓晚餐,將近黑翔冀回家時分,她趕緊躲回房裡,用冰毛巾敷著她的雙眼,害怕他回家後,會由她紅腫的雙眼瞧以她此時內心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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