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跟她說我們這兒不歡迎女客,而且現在是休息的時間,想會詩對晚點兒再來。」邀語有些氣惱,連這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竟也跑來向她報告。
「奴婢說過了,但是那位姑娘說什麼咱們吟風樓是她家的產業,還要見見二樓主,奴婢攆不走她,只好麻煩二樓主了。」
邀語更加氣惱了,「笑話,我說我是當今的公主,你信是不信?吟風樓的主子是『吟風樓主』,不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
「可……可是她長得和我們掛在大廳那幅大樓主的肖像有幾分神似,所以奴婢……」丫鬟十分猶豫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口,說她擅作主張把曲水樓請進大廳等著了。
噢?邀語有些納悶。掛在大廳的那幅肖像,是她三年前好不容易說服曲向樓穿上女裝時請京裡的畫師畫下來的,天下難道有和曲向樓相像的女子存在?
「她還說些什麼?」她問道。
「這……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關什麼『傲風堡』的……」
傲風堡?除了傲風堡裡的當家和管事們,沒有外人知道吟風樓和傲風堡的關係,這位姑娘是從何得知的?邀語暗忖。
曲向樓步出了邀話的閨房。剛才邀語和丫鬟的對話她全聽進去了,她深蹙著眉頭,依丫鬟的描述聽來像是水樓,但水樓不是在風滌塵那裡嗎?她跑到吟風樓來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位姑娘姓什麼?」曲向樓問著那個丫鬟。
丫鬟偷瞧了邀語一眼,邀語給她一個說下去的動作,她才放心地回答,「那位姑娘說她姓『曲』。」
是水樓那個丫頭沒錯了,曲向樓心想。她給了邀語一個眼神。
「她現在在哪?」邀語會意地替曲向樓問道。
「在大廳裡。」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吧!我會去見她,你先下去吧!」邀語明白曲向樓有話對她說,她支退了丫鬟,等到丫鬟的距離遠得聽不見她們的對話後,她才輕聲問道:「那位姑娘……」
「是我的妹妹。」曲向樓回答得很簡潔。
「原來是你的妹妹,怪不得和畫相仿。」邀語其實也猜到了曲水樓的身份。
她早就聽說過曲向樓有一個天姿絕色、艷冠群芳的妹妹,可惜她從未見過這位姑娘,如今自己非得好好瞧瞧曲水樓長得什麼模樣。
「大當家,令妹到這兒來幹什麼?」關於這一點邀語也很好奇,一個黃花大閨女敢獨自闖妓院,膽子一定不小。
「見著她不就知道了。」曲向樓往大廳走,邀語聞言跟了上去。
第六章
曲向樓和邀語一進大廳,就瞧見曲水樓背對著她們,專心地研究牆上那幅肖像。
她正朝著那幅畫擠眉弄眼。她左瞧瞧、右看看,就是覺得畫中的女子有點像她,又有點不像,她沒被人畫過肖像啊!這幅畫中的女子一定不是她,可是嘴形和鼻子、眼睛怎麼這麼像呢?不對,眼神比她剛硬多了,也比較內斂成熟,就像是向樓的眼神。
對啦!這一定是向樓的畫像!曲水樓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死向樓,從來不在她面前扮女裝,害自己瞧了半天才瞧出個端倪來。她仔細瞧著這幅畫像,向樓如果恢復女兒身,大概會把她給比下去吧!向樓的面貌姿色和自己一樣堪稱絕色,甚至眉宇間比她多了一份睿智、內斂的氣質,曲水樓暗忖,自己一定要想想法子,讓向樓恢復女裝。向樓不要她找回來的男人,那麼就讓那些男人自己找上門吧!總有那麼一個人會成為向樓未來的歸宿。
「水樓。」
曲水樓嚇得跳了起來。娘呀!她是不是太過惦念著向樓,所以就聽到了向樓的聲音?但是她回過頭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可不就是那熟悉的身影嗎?她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
「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曲向樓瞧妹妹似乎瘦了點,習慣性地蹙起了眉頭。
曲水樓想起被那個瘋子綁架後,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佯死所受的苦、而後所受到的冷落,如今見著了親人,淚水竟不聽使喚地掉了下來。
「向樓……」曲水樓囁嚅地叫著曲向樓的名宇。
曲向樓瞧見她竟掉下了眼淚,慌忙地走到曲水樓的面前支著她的肩膀,「你刖哭了,是不是風滌塵欺負你?」
曲水樓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別哭啊!你這樣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曲向樓急著想知道風滌塵到底幹了些什麼好事,讓不輕易落淚的曲水樓哭成這樣子。
邀語在旁不發一語地揮手支退大廳裡所有的奴僕。
「我停……不下來……」曲水樓抽噎著,「他……他綁架我……」
「我知道、我知道。」曲向樓心疼地抱著哭成淚人的曲水樓,也許自己真做錯了一個決定,她不該把水樓交給風滌塵的。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人……送我回傲風堡……」
邀語親手倒了一 杯茶,她連著自己的手絹一同遞給曲向樓,「教她坐下來慢慢說吧!哭泣很傷身子的。」
曲向樓依邀語所言地扶著曲水樓坐在廳旁的太師椅。曲水樓坐下後深呼了一口氣,喝掉大半杯熱茶,她細心地用邀語的手絹擦著妹妹臉上的淚痕。
「水樓,你慢慢地一件一件說給我聽。」她真擔心風滌塵已經對妹妹做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曲水樓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始從她被風滌塵綁架後的情形說起。
當邀語知道綁架曲水樓的人居然是當今的護國大將軍風滌塵時,她感到萬分的驚訝。她在吟風樓裡曾見過他一次,但是風滌塵器宇軒昂,即使身處在吟風樓這種風月場所時,也不曾對陪酒的姑娘做出不敬的舉動,他不可能就這麼綁架曲水樓的呀!就算曲水樓的確可說是沉魚落雁之貌,但這事倘若傳了出去,不僅他的名聲受損,萬一皇上怪罪下來更可能丟官抄家,即使是他的知己朱皭顃貴為王爺之身,大概也沒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