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兒子,媽咪愛死你們了!」熱情大方的倪瀲灩賞了四個英俊兒子啵啵香吻。
在三個威嚴男人的瞪視下,他們四個雖然對頰上的唇印厭惡到要作嘔,卻仍不敢很明目張膽的動手拭去。
他們的老娘押對寶,知道把父親挖來,他們便不敢犯上造次。
就算是最小的倪轍,早早送走了親生爸爸,但是,面對其他三個從小喊到大的乾爹,心裡自然也是敬畏有加。
「瀲灩,都五十歲了,別再像個年輕丫頭,背著相機上山下海的到處跑,身子多少顧著點,你已經不年輕了,禁不起摔跌,要好好保重自己。」凌霄一臉關心的說,愛戀的情意依舊在眸裡滿溢。「爸,這你儘管放心,媽身邊不乏有年輕小子替她顧著身體。」倪鏡看不慣父親對母親的執迷不悔,譏聲嘲笑。
「對啊!霄,我現在都會帶徒弟外出取景,你不用擔心,你自己才要多顧著點,別老是接到一件工程就忙得沒日沒夜、昏天暗地,為了一些小錢把胃搞壞。」倪瀲灩拍了拍擔任工程師的凌霄,笑咪咪的說,好像沒聽出兒子的話中有話。
「你就是愛逞強,你以為你的胃有比人家好到哪裡去嗎?」喬風板起臉來瞪她,但是,目光中的愛憐卻多於斥責。
「爸,你甭擔心了,媽有不少醫師知己,輪不到你瞎操心。」倪雋意有所指的諷笑,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爸對這女人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他甚至不是她的唯一!
「還是雋瞭解他老媽。」說完,她又抱著倪雋,給他一個香吻。
倪雋推開她,恨自己的多嘴,禍從口出,這回他知道了。
被推拒的倪瀲灩不以為意,笑了一下,又面帶憂色的望向喬風。「有家庭醫師隨傳隨到,我還不怕累倒,倒是你才令人擔心,成天就待在蠻荒地方考古,既危險又不文明,醫藥落後,科技又不發達,我才擔心你患個牙疼、感冒或是被什麼蟲啊蛇的咬上一口怎麼辦?」
「你少來,再怎麼樣都比你強,好幾次看到你昏倒在暗房裡,被學生抬出來,你才讓人操心。」丁馭受不了的笑罵道。
丁馭每部電影的相關花絮,或是電影海報,都由倪瀲灩拍攝,所謂內舉不避親,她的攝影作品雖然與得獎無緣,卻是很受歡迎的商業作品,他很欣賞。
「老媽,以後在暗房裡面教學生千萬不要太勞累,不然被人用抬的出來,真的很難看。」倪轍鄙夷的眼神瞄向她。
「我會注意的。」倪瀲灩笑得滿面春風,當真聽不出弦外之音一樣。
哎!多麼怪異的母子關係,甚至還帶有一絲悲傷的色彩。蘇爾芬看了在心裡連連歎氣,臉上卻仍舊得體地維持一貫的迷人笑容。
未幾,一大堆賓客擁了上來,爭相投入他們的談話。
蘇爾芬悄悄退了開去。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倪雋手下的一個小秘書,她知道自己不該靠他們太近,徒然引起眾多男女莫名的揣測與嫉妒。
像蘇爾芬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絕對引人注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在宴會上有眾多俊男雅士,他們自然不會放任她這般動人的美女獨處,冀望能成為她的護花使者。
銀色絲質的禮服貼身包裹住她玲瓏曼妙的身材,潔美白皙的頸子下,是道線條優美的窄肩,圓領的設計恰到好處展現她性感的鎖骨,挺俏的胸線被光滑的絲緞襯得更形迷人,曳地的長裙顯出她修長、高挑的身材。
姣好的身段再加上一張漂亮的臉蛋,她是個道地的美女,輕而易舉地撩撥得男人心癢難耐。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千百年來的定律。她為了倪雋而打扮,極力呈現完美的自己,企圖引起心愛男人的注意,藉此打動他的心,蒙他垂憐。
但是倪雋總是視而不見,毫無感覺呀!
微微半垂著憂鬱的眼瞳,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又一次心痛如絞,她不知道人的心能痛幾次?能痛多久?可是,她隱隱感覺到傷痕纍纍的心快碎了,碎成粉末,隨風飄到絕望的谷底。
再一次婉拒前來邀約談話的男士,她讓自己退到角落,辛苦地假裝自己全副的心神全投注在壁上一幅畢卡索的複製畫——扮丑角的保羅。
丑角,她不也是。
像個小丑,將自己扮成朋友或是夥伴,但是在內心深處,她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她愛倪雋,渴望倪雋,但是,她不曾坦白,他亦不曾正視,於是,日復一日,她嘴裡依舊念著虛假的對白,臉上偽裝出違反心意的神色,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各方紳士一個個的接近,卻始終沒有她要的那一個!
除了倪雋,她誰也不要,誰也不愛啊!
但是,他懂嗎?
數不清今晚搖了多少次頭,數不清今晚說了多少次不,蘇爾芬眼帶悲傷的盯視著眼前的畫,任由思緒翻騰,不再壓抑。
如果不是倪雋,她情願孤獨,這麼多年過來,她一直都這麼固執,所以,今晚也不會有例外。
聆聽著音樂,不理會人們的高談闊論,她的眼神膠著在畫上,不知不覺,氤氳一片迷離的霧氣。
一道頎長的身影悄悄佇立在她身後。
倪雋把唇湊近她耳畔凝聲道:「沒必要送康乃馨吧?」
她倏地旋過身,不期然自眼眶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塗著瑰紅色的唇瓣輕啟,詫異的緊盯著他溫熱的唇瓣。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那女人不適合康乃馨。」倪雋連忙澄清,她怎麼哭了?
無來由地,他覺得她的淚水好像會燙人一樣。
她搖搖頭,抹去奪眶的淚水。
「人一生只有一次五十大壽,五十歲是個值得特別慶祝的生日,證明自己活了半個世紀,做兒子的應該送個能令母親開心的禮物。」蘇爾芬強打起精神,輕輕說道。
唉!難道是女人莫名其妙的傷春悲秋,無聊!不明白她自何處染來的傷感,倪雋不想追問,也懶得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