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停止你的咄咄逼人。」倪鏡一把將桌上的資料文具全掃到地毯上。
「你也受不了咄咄逼人是嗎?這是你最會加諸在我身上的。」她微笑的看著他。
是的,爸爸說對了,她的鏡太尖銳了,她不能再溺愛他,她是他的母親,她就有義務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再任由他傷人。
「你滾、你滾、你滾!」倪鏡像只發狂的雄獅大吼。
「好,我滾,如果你從此以後真的不需要媽媽的話,我會如你的願,滾得遠遠的。」第一次,她的心是真的讓孩子傷透了。
「媽媽?我早就不需要了!」他發出震天大吼。
倪瀲灩像看破什麼似的搖搖頭,走出書房,當她打開書房的門時,發現綺羅正站在門外。
「倪阿姨,你們母子倆吵架了?」雖然書房有隔音設備,但是她還是聽到一些不尋常的微弱聲響,再加上倪瀲灩臉上的表情,綺羅不安的問。
「沒有,綺羅,倪阿姨怎麼會跟自己的兒子吵架呢!」她笑著搖搖頭。
「說得也是,倪阿姨最疼兒子,不然怎麼會把鏡寵成這種奇怪的性格。」綺羅臉上的不安盡消,巧笑倩兮的說。
「對啊!」倪瀲灩摸摸她的臉。
「綺羅,進來!」房內的男人大吼著。
「他怎麼啦?好凶哦!」綺羅皺著小臉。
「別怪他,你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他總是這樣,動不動就生氣。」綺羅笑了笑,嘴裡罵著,但臉上的表情是甜蜜的。
「綺羅,進來!不要跟那女人說話!」倪鏡又拉開喉嚨大吼。
「快進去吧!倪阿姨有事先走了。」倪瀲灩不捨的拍拍她的小臉,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心碎的離開了。
「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綺羅走進書房,看到滿地的凌亂,嚇了一跳。
他朝她拔腿而至,一把緊緊的摟住她。
「鏡!」他摟得她喘不過氣來。
「答應我,無論你記起什麼,都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他眼神狂亂的凝視她。
「好……我答應你……咳……鏡,你先放開我……鏡!」她快窒息了!
「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倪鏡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你來找倪小姐?」看守槐園的阿土伯領綺羅進門後,倒了一杯茶給她。
「嗯!」她其實不想來這個地方,因為一想到在花園後還有一個男人的墓,她就有點毛骨悚然。
「倪小姐不住在這裡,你應該去倪家找她才找得到。」
「我知道,可是我打過電話去倪家,傭人說她不在,也去她的工作室找過了,但是學生說她沒去上課,我以為她會來這兒呢!」她失望的說,哎!希望又落空了。
「她沒來,平常的話,倪小姐要來之前都會先打電話通知我,但是我今天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所以我想她今天應該不會來才對。」
「是嗎?」綺羅歎了一口氣。
「你找她有什麼事嗎?」阿土伯問。
「也沒什麼事,只是我很久沒見到她了。」她很想她。
「要不要我幫你聯絡看看,倪小姐有給我她的手機號碼。」
「不用了,我打過她的手機,但是她都關機。」
「是嗎?」
「那……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綺羅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個地方令她寒毛直豎。
「綺羅小姐,你不多坐坐?」阿土伯有點訝異。
「不了!」
「哎……你還是沒想起來。」阿土伯重重的歎氣道。
他的歎氣聲喚住了她的步伐,她怪異的回頭凝視他。
「老伯,你知道什麼嗎?」
「倪小姐還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這老人知道她的事情,綺羅有一種直覺,他知道她過去的一切。
「這孩子總是這樣,老是把錯跟痛苦往自己身上攬,她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跟她講過多少次,人有時候是敵不過命運,當老天要作弄一個人的時候,豈容人反抗,為什麼她總是要把造化弄人的這部分全怪在自己頭上呢?她哪有令所有人痛苦的能耐。」阿士伯頻頻歎氣。
「老伯,如果你知道我的事,請你告訴我,我想知道,我現在就像一條無主的孤魂,好不容易碰到鏡這個人肯造個神主牌收留我,但是我卻是在想活著時候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為了什麼而死?我想知道,唯有知道一切,我才可以真正得到解脫,這條孤魂才可以超生,所以請你告訴我。」綺羅殷切的懇求。
「這……我無能為力。」阿土伯顧忌的說。
「你怎麼會無能為力?你可以的,既然你知道有關我以前的事就請你告訴我,如果你真的看不過倪阿姨的自責,那麼請你把一切都說出來,要是真如你所言,就讓我去打開她心裡的結,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讓我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綺羅捉著阿土伯的手,乞求道。
「就算你真的知道了,你也很難解她心上的結,因為連你也在自己心上裡了個厚厚的繭,真正能得到解脫的人很少,人們總是困在自己設下的圈套裡,自己把自己殺死了,卻還在找那個結束自己生命的仇人,很少人會看清一切,他們自願蒙上雙眼,你也不會例外。」阿士伯意喻深遠的說。
「這並不公平,你什麼都沒告訴我就否定了我,也許我真是那個例外!」綺羅迫切的想知道一切。
阿土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歎一口氣後說:「好吧!你跟我來。」
他佝僂的身子緩緩爬上樓梯,綺羅跟在他身後,來到一間房間前。
阿土伯打開門,綺羅跟他走進去。
「這是倪小姐為你爸爸設計的房間,但是你爸爸生前從沒來住過,不過也許當倪小姐來這間房間的時候,他曾經回來陪伴她,也心疼她。」
「那個葬在後面的男人真的是我爸爸?」
「你到現在還懷疑嗎?」阿土伯回頭看她。
「不……」不再有任何懷疑了。她逃避著他略帶譴責意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