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沒想過,她這樣打量這屋裡的價值,究竟是天生的習慣,還是對權勢的另一種抗議呢?
「小少爺自幼就是聰慧過人,俊美可愛,據說小少爺小的時候,個頭小小的,白白的,一見人就笑,小嘴又甜又貼心,不過這些都是聽人家說的啦,小少爺還長我幾歲,我哪有這個福分瞧到小少爺小的時候呢!」喜兒呵呵笑道,臉上透露出一股少女的害羞,聲音也軟軟甜甜的。
「不瞞你說,雖然人家都說皇甫家專出俊男,不過若論性情,論才華,小少爺都比他上頭那幾個兄長強多了,更別說他那張得自夫人的臉龐有多漂亮。而且小少爺是最體恤下人的,從不用命令或嚴肅的語氣……」
小樓哪將她這番說得口沫橫飛的讚美聽進耳裡,她已經將這房裡的東西全給估價標上標籤了,只待哪天她將這些東西運出府去,她就要發啦!
哈哈,雖然知道跟著寒衣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不過她對未來太沒信心了,不撈一點私藏的本錢,她就是覺得渾身上下少了一點勁兒。
「小少爺容貌好,性情好,平日要分配到他屋裡做事,總得經總管三挑四揀,再三的協調安排。」見小樓一臉茫然加上神思恍惚,想來她是新進來的,喜兒很熱心的道:「咦,不明白為什麼總管要三挑四揀的嗎?那是因為想在小少爺身邊做事的下人太多啦,每個人都想再多靠近小少爺一點,就算什麼都不做,光瞧那賞心悅目的臉龐也好,所以這回輪到我來照顧小少爺的朋友,大家都很羨慕呢!」不過,說著說著喜兒卻歎了聲氣。
「怎麼了?為啥歎氣呢?」好不容易她小樓聽得正感興趣了,為啥說著說著一張小臉就失了元氣?
「因為小少爺即將定親了,你說,這全府中最完美的男子要定親了,豈不讓人難過呢?」說完,再歎。
定親?那說的不是她自己嗎?小樓難得的臉紅了下。
「那他有沒有說跟他定親的人是誰呢?」她裝蒜道。說真的,能讓她服侍到未來的少夫人,也算她幸運的。
「用不著小少爺說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嗄,全部的人都知道?這……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點?
小樓還在經歷前半輩子不太經驗到的害羞時,沒想到喜兒的下一句話把她炸得頭皮發麻。
「不就是京城首富劉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劉芙蓉嗎?聽說劉姑娘美麗無雙,又琴棋詩畫樣樣精通,小少爺跟她在一起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其他人就還真只剩下作夢的分羅!
啊啊啊,怎麼不是她呢?
「會不會是弄錯人啦?」小樓的聲音澀澀的。
「怎會弄錯?這消息前幾年就已定下了,只等雙方家長選定日子,就要將劉姑娘迎娶進門了。」喜兒瞧見她的神情,頗為同情的道:「你也覺得難過是吧?小少爺這麼優秀的男子,一聽到他要成親,誰也會不高興的。不過小少爺是何等尊貴的人物,我們底下的人,只不過是在閒暇時作作夢罷了,這世上哪來這麼多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呢?能在府裡安安穩穩的做事,已經是最大的福氣了。」做人,還是腳踏實地一點,會比較幸福。
喜兒牽起她的手,將這位貴客帶到桌邊坐下,將碗筷塞到她手中。「來,快把桌上的菜吃光光,我才好向小少爺交代,你先在這裡吃,我待會再過來,外頭還有好多事要做,瞧我聒噪的。」
小樓望著桌上的菜,居然動不起任何食慾了,她舉起筷子戳戳碗裡的肉球。她一向非常明白有一餐沒一餐的痛苦,所以只要有吃的,她感恩,她惜福,絕對會把每道菜吃得精光。
可是……現在的她完全沒食慾了,面對不比天香樓差的菜色,又是這麼的色香味俱全,她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
原來,她的金主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金主。
她沒看錯人,她真的沒看錯人,她採取的方法也很一針見血,直接逼他娶她;只是,真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沒料到他居然已經定親了,難怪當她要跟他一起回家時,他一臉的為難。
真是的,她小樓又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不能就直接說嘛,為何要敷衍她呢?現在碰上這種情形該怎麼辦?
她的個性雖然是小奸小惡,為了飽餐一頓,啥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她不是會拆散人家姻緣的人,這個時候她該做什麼事,她很明白。
瀟灑的揮一揮手,離去,不帶走一片──
不過,她發狠地想將這屋裡的東西也一起帶走。
所以更正,不帶走的只是她這顆虛弱的心,跟沒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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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弟,你帶來的這位女孩,還真讓大哥大開眼界啊!」
小屋外,兩個俊逸出色、一青一黑的男人並肩站立,四道目光不解地望向屋裡忙碌的小小身影。
那人兒此刻正費勁的拆下床上紗罩、被褥,和榻上軟被,稍稍挪開目光,就可瞧見她的腳邊已經放了三個大包裹、一個小布包,以及兩個連包裹都擺不進去的大花瓶。桌上、椅上、床上全都是光溜溜的,不難想像原來的東西都落入何種下場了。現在她正積極地朝牆上的字畫走近,看來連二弟的隨意塗鴉都不準備放過了。
青衫的是皇甫寒衣,他俊美臉蛋抹上一層淡淡的暈紅,鳳眸中也是不解。「大哥,你就別再笑我了,說實在的,我也想知道她為啥要這樣做?」
「哦」了聲,黑衫的皇甫錦衣笑得有些狐狸樣。「她是你在濟州城事後帶回家的?這真讓兄弟們大開眼界,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帶了一個人?」
「大哥,你有所不知,當時的情況,真的由不得我說不。」唉,真是一言難盡。
「哦,是什麼讓你這般為難,卻又不得不?」他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