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對不起啊!我剛進來府裡,什麼都不懂,以後還請你多多教導!」江柔笑容燦爛,她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凡事以和為貴。
「別裝著那副笑臉!這長安城內誰不知道徐老爺狡猾刻薄,他府裡教出來的丫環想必也好不到哪去!」銀杏語音尖高的譏諷著。
她身為官府的丫環,吃的用的常常比一般大戶人家的丫環要好上許多,她自然瞧不起其它府第的丫環,尤其是徐府的。
江柔還是笑著,只是笑容收斂了些。她從沒出過徐府,沒想到別人是這樣看待他們的。
「我是不夠好,我還需要多多學習。以後官少爺的起居生活我會打理,還請你教我該怎麼做?」她微頷首。
銀杏更氣了。沒想到她挑明了講,這個丫環還是一副卑躬屈膝模樣。
「你少在那裡裝聾作啞!故意聽不懂我的話。我說過服侍大少爺是我的工作,你最好別來跟我搶!」她扭轉了身,不顧那張笑臉,拿著臉盆朝迴廊走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她只能頹喪著臉,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跟在奶娘及小姐身邊比較好,不曉得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靠在窗邊的官彥鵬看見了這一幕。
原以為她會是個刁鑽跋扈、嬌生慣養的千金之軀,沒想到她的性情溫煦、態度有禮。
他相信她會是個好妻子,比他想像得還好。
銀杏打了盆水走來。她斜睨了江柔一眼,神情高傲的經過她眼前,走進房。江柔只能緊跟著她走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他坐在椅子上。面對著他的眼光,江柔仍是羞怯得不知該將視線放哪裡好。
「大少爺,這麼早!你不多睡會?」銀杏討好的笑著,眼光飄向了床幔後頭。不知道少夫人醒了沒?
「嗯。」他知道該保持分際,對下人的話一向不多。
銀杏將臉盆放在架上,拿起手巾在盆裡弄濕。
「大少爺,請擦臉!」她將扭干的手巾遞到他面前。
「江柔!你先來擦洗吧!」
「大少爺,你怎麼可以讓一個下人先用洗臉水呢?」銀杏嘟嚷著。在官彥鵬面前,她不敢太大聲的抗議。
他回以銀杏一道冰冷的目光,教她心顫得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
「是啊!怎能讓我先洗?你先洗吧!」江柔很有自知之明。
他接過銀杏手上的手巾。
「銀杏,這裡沒你的事了。」他的口氣冒著不悅的火花。
以前他對下人、丫環雖然不曾有過笑容,但也從不會怒目相向。剛剛看見銀杏頤指氣使的樣子,他已盡力克制快要發起的脾氣。
「可是,以前都是等大少爺梳洗完我才離開的。」銀杏說話越來越小聲。
「這裡有柔柔在就行了!」他再一次直瞪著銀杏。
銀杏只好吞下原本想說出口的話,怒瞪了江柔一眼,忿忿的轉身離去。
他看著江柔身上那套略顯寒酸的衣服,心中實在不捨得。
江柔被他瞧得全身忸怩不自在。
「相公。」她輕喊著,打斷了他的凝視。
他走到那兩個大箱子旁,打開箱子隨手翻了翻,裡頭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比她身上穿的還要好。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懂得了他的意思。
「我原本是想,穿這樣比較好做事。你要是不喜歡,我換下就是了。」
「嫁給了我,你就不需要再做那些丫環的事。」他拿出了一套紫紅色襦裙,臉上依舊沒有笑容。
「可是,奶娘要我好好服侍你……」她順從的接過他手裡的衣衫。
「她也一定要你聽我的話對不對?」
「嗯!」她柔順的點頭。
「那你現在聽話,把衣服換了。等一下還要去跟娘請安。」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大的耐性安撫一個女人。
她看了看房間,這房裡連個屏風都沒有,那她怎麼換衣服呢?
看出了她的為難,他轉過身去。其實她的每一寸肌膚,他昨晚就看遍了,現在這個舉動倒有點多此一舉。不過沒關係,只要她覺得安心就好。
緩和了急促的呼吸之後,她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
兩人梳洗完畢之後,才一同步出了房門。
???
官府的美在於簡單樸素,沒有過多奢華的表象。
一路走來,江柔滿懷著羞澀與不安。她是冒充小姐嫁過來的,所有大戶人家的禮儀舉止,她全不懂;就算她懂,她也學不來大家閨秀的風範。
現在要去見官夫人,萬一事跡敗露,那相公是不是就不要她這個身份低微的丫環了?
一路上,她發現有許多人在不遠處暗中看她,越看她心越慌;尤其身上還穿著她最不習慣的裙子,害得她走路不能大步邁開,得小心翼翼的。
路經另一處迴廊,她沒注意路面上高出了一石階,腳滑了一下,絆住了裙擺,整個人向前跌了出去。幸好官彥鵬眼明手快,攔腰將她抱住,才免於她跌倒在地的窘境。
「沒事吧!」他看得出她的緊張與心慌。
「沒事!」慘白的臉色說明了她驚魂未定。
「別緊張,都是自家人,只是去見見我娘而已。」他柔聲的安撫她。
另一邊走來了風流倜儻的官孟鵬,看見狀甚恩愛的兩人,他故意走到他們的面前。
「大哥!光天化日下……」他抬頭看看天空,再看看兩人,嘴角浮著若有似無的賊笑。
江柔一羞,連忙走離了官彥鵬三步遠。
他不理會官孟鵬的揶揄,回瞪了他一眼。
「我們走吧!」他往前領著江柔繼續往母親的居所走去。
???
官夫人房裡。一早丫環萍兒就將官夫人打扮得光鮮亮麗,為了就是等新進門的媳婦前來請安。
官彥鵬領著江柔進門,官夫人早就端坐在正位上。
看著怯生生的媳婦,有著清秀標緻的圓臉,她心裡稍稍放下了一顆心。至少外表上,她跟彥鵬稱得上是郎才女貌。
「娘!早。」官彥鵬點頭講安。
江柔呆了一下,才跟著說:「娘!早,柔柔給您請安!」她欠身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