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柔柔地反問。
「千帆!」程驛把緊握在手中的筆放下,離開座位,來到她的面前,低頭凝視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氣你的。」「我知道。」
「你知道?」程驛的表情突然出現一絲怒氣,不過不是針對千帆。「是二姐跑去跟你嚼舌根的,是不是?」
「才不是嚼舌根呢,她講了好多你的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呢!」就是因為程藍的啟發,所以她才能馬上對程驛釋懷。
「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告訴你。」該死的二姐,他早該知道,她說要去找千帆,不只是說說而已。
程驛低頭瞅著千帆柔婉的笑臉,不禁心中一動,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要吻要摟,可以等一下再吻個過癮、摟個痛快。他現在有些話要對千帆說,不說的話,他們的僵局永遠打不開。
「千帆,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想,也許我在寧遠村時,對待你及別人的態度都過分了點。」其實他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但是千帆的家庭意識非常強烈,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他也只好順著她了。「關於寧遠村土地收購的事,我本來想把它推掉,可是我父親不允許。」
「你不用為了我而放棄……」
程驛舉起右手,示意她靜靜聽他說。
「現在既然推不掉,那我會小心去做。當然了,你知道我對那邊的人都不是很認同,不過……我想,我會試著對你的家人、村人好一點。」雖然很難!
千帆看著老是揚著頭、有些驕傲的他,這會兒竟低眉斂目地說話,不禁有種想捉弄他的念頭。
「你保證,不隨便開口罵人?」她以嚴肅非常的口吻問他。
「嗯。」他不情不願地應著。
「不隨便踢翻麻將桌?」
「只要他們不是用你賺的錢當賭金。」
「其實千葉來信說,我爸跟我媽已經戒掉酒癮跟賭癮,正投入下一季的播種工作當中。」千帆愉快地宣佈。
程驛看到千帆嘴角揚起調皮的笑容,才知道她是故意問他的。這抹輕鬆的微笑,他可是等了夠久夠久了!
「不過,雖然我父母已經戒酒戒賭了,可是我們鄉下人卻很難戒得掉八卦的習慣。」千帆為了再一次確定,認真地問:「你知道的,我們在離開之前……製造了很大的話題,所以不管以後他們說出什麼讓你生氣的話,你真的可以不對他們發脾氣?」
「我會試著控制自己。」程驛無奈地回答。
他想過了,既然千帆重視家人、村人的感受勝過於他的,那他也只好認了。
因為他絕對不忍心見千帆再次失望與難過,所以他不願告訴眼前漸漸笑開的她,說他依然不苟同蘇父蘇母以前的賭性與酒癮、不苟同寧遠村村民愛說八卦的習性、不苟同……
他在幹麼?還談他那麼多不苟同的事幹麼?他既然知道千帆的世界中有許多不美好,那麼喜歡千帆的他就應該為她擋掉那些事,而不是再次強化那些不美好,用自己的壞脾氣去增加她心裡的負擔。
「你怎麼突然開竅了?」千帆好奇地問。指的是他的脾氣與想法。
「因為我不要你持續跟我冷戰,這樣我受不了。」
「不是只有我在跟你冷戰,你同樣也在跟我冷戰。」千帆抱怨。
那是因為當時他還沒想通,還在一古腦兒地氣她幹麼老是護著家裡人,他們有什麼好的?可是,他現在就想通了呀!這不是笑瞇瞇地在跟她說話了嗎?
程驛坦白地道:「沒有男人會樂意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冷戰,尤其是我!」
千帆聽到他再一次的告白,不禁羞澀地垂下頭。
呵,其實也沒有女人樂意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冷戰,尤其是她……
「不過,口頭協定了這麼多「不平等條約」,不管再怎麼喜歡你,我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委屈……」看到千帆的臉一板,程驛馬上又改口。「但是有了你的微笑,我又覺得委屈似乎不翼而飛了。」
「程驛……」他的話、他的改變,都讓千帆覺得好感動。她閉上雙眼,做了生平最大膽的一件事——主動投入程驛的懷中。「我、我也……喜歡……你。」
程驛將千帆拉開,勾起她的下巴,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突然講起這句話呢?」
千帆的粉臉脹成一片亮紅。「人家想讓你知道嘛!」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講。」程驛空有一肚子過度旺盛的自信,卻亂沒情調地駁回她的純情告白,害千帆差點暈倒。
他的眼神由千帆的水眸往下移,直抵她豐潤甜美的芳唇,程驛毫不猶豫地覆上,以深吻解除這幾日緊緊壓抑的思念與慾望。
一吻之後,兩人額頭相抵,程驛重重地喘氣道:「千帆哪千帆,我猜打從我一遇上你,就預知了有認栽的這一天。」所以他那時才會下意識地作困獸之鬥,想盡辦法要千帆離開,因為——誰都不想輕易認栽,不是嗎?
「那?」千帆也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的自己有多潦倒,沒地方可住、提著皮箱來應徵雜務助理,箱裡還有個塞滿帳單的牛皮紙袋。「我也想起來了,那時歡姨說可以聘用我的時候,我就在想:這裡的主人那麼有錢、開給雜務助理的薪水又那麼高,我以後一定要努力把自己身上的重擔賴給他。」
「結果你賴定我、然後我認栽?」程驛作態考慮了一下。「好像我比較吃虧哦?」
「程驛!」千帆有些發急。「你明明已經……」
「停!」程驛打斷她的話。「我又沒說要反悔。不過你不覺得有求於人,嘴巴就應該甜一點、態度應該好一點,這樣我會認得比較心甘情願嗎?」
「嗯。」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千帆認真的思考。
「來,試著求我一次。」程驛玩興大起。
「……好吧。」看在他的確比較吃虧的分上。千帆皺皺眉,彆扭地道:程驛,你就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