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不死心地想把她帶入他的家庭呵……采瞳默然,心下決定把季儂打電話來騷擾她的事深埋心底;既然已決定跟季鳴恩斷義絕,若再把季儂矢志奪回他的事拿來說嘴,她嫌太無聊了。
「采瞳,我知道我的失言讓你很難受,但請你……」季鳴見她沒有動靜,有些慌張。采瞳知道季鳴想說什麼,他想說「請你原諒我」,可是她並不想聽他道歉,因為犯錯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她把心一橫,閉目絕然道:「分手吧!」
「什麼?」季鳴愕然。
「我們分手吧!」采瞳感覺心再被搗碎一次,她忍著不讓淚流下。「我們之間是一個太無聊的錯誤,早該結束了,不如就從今天開始路歸路、橋歸橋,互不相干吧!」世界在季鳴的腳底下崩裂,化成瓦礫殘骸。
「你怎麼……」他溫柔的語氣在看到她不嗔不怨、無憂無懼的漠然之後,驀地一轉。「shit!我不相信這就是你要講的話。」
季鳴欺身上前,硬是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他;采瞳的螓首低垂,他看不到她眼中蓄積的淚水。他快要瘋了!
之前的抱怨通通不算數!他可以先低頭、可以不再逼采瞳面對他的家人,什麼道歉低頭的鬼問題通通去死吧,和采瞳相比;一切微不足道!
季鳴的雙臂箍住她,緊得彷彿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一輩子離不開她。「我不准你隨便說『分手』這兩個字!」
「我不是隨便說的。」她在他懷裡猛掉淚。
「總之不准、不准、不准!」他受不了她有遠離他的念頭。
「你還記得遊戲規則是掌握在我手上吧?」見他不肯接受事實,采瞳使出最後、也是最狠絕的方法——季鳴會守諾的,他會照他說過的話去做的。
意識到她的打算,季鳴背脊一涼,驚恐地摀住采瞳的小嘴。千萬不能讓她說,一旦她說出口,他就得去做。「我不准你拿這個來逼我就範,我不准你說,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采瞳死命扭動著,用嬌弱的身軀自不量力地撞擊季鳴,她的決心前所未有地增強,就算撞破頭、流乾血,她都要他自由;因為她不知道錯過今天,她還有沒有勇氣要他走……她用力放倒自己的身子,季鳴怕她受傷,趕緊擁著她護住她,兩人重心不穩地往床上倒去。那一剎那,季鳴的手鬆開了……
采瞳的聲音掙扎而出。「我說,從明天開始……這個遊戲結束!」
她說了!
采瞳鬆了一口氣,失落感也隨之襲上,強烈得幾乎讓她的靈魂脫離身軀而去。整個房間突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彷彿是葬送愛情的墳場……采瞳幾乎停止心跳地望著定住的季鳴,男人是不流淚的,但她聽到的是誰的心在低回嗚咽?為什麼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愁鬱會讓她的心如此作痛?
為什麼?分手是對他最好的抉擇啊!
季鳴緩緩地回到現實,他被采瞳的話劈得滿心是傷,可她何嘗不也是如此?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他們的情路會走得如此辛苦,愛得渾身是傷卻始終無法相屬一生?為什麼她總是若即若離、想走就走?
他不要讓她輕易如願!
季鳴反身壓住采瞳,撕扯她的衣服。她用了狠招,他亦不願示弱。如果分手就是她真心所要,那他絕不讓她在未來的日子好過。如果遊戲結束在明朝,那他要在最後一夜焚掉所有的絕望與情愛,他要在采瞳美麗的身子烙下他專屬的記號,就算她離開、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永遠忘不了他……
季鳴狠狠地撞上她的雙唇,嘗到她唇內血腥的味道,他不復以往的溫柔,一心只想掠奪,發燙的魔指在她的嬌軀上游移,點燃熊熊烈火;他用唇舌嘗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膚,確定他的氣息深入采瞳的肉體與靈魂,水洗不去、風吹不散後,才深深地攫獲了她。采瞳無言地承受季鳴發狂似的熱情,與他在激情的漩渦中掙扎、沉淪、終至滅頂……歡愛過後,房間中又是惱人的靜——季鳴坐靠在床上,露出精壯的胸膛。傷口依然疼痛,他無法直視伏在床單下的采瞳,低沉地問:「你……是真的想分手?」
汗濕的長髮披蓋在采瞳臉上,遮住了她的落寞。她希望季鳴別再考驗她的決心了,她感覺剛才那股誰來都撼不動的決心已經漸漸垮了。「當然是……真的。」
痛下決心不容易,季鳴沉默良久、良久,才死心道:「那就……如你所願。」「謝謝你終於放了我,終於給了我最想要的自由。」采瞳躲在棉被裡佯裝開心地說。季鳴的不願與掙扎,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所以她必須讓他以為,她是多麼高興聽到他的這句話,即使她必須逼自己把新湧上的眼淚往肚子裡吞。
幸好季鳴真信了她的話,他立刻下了床、穿好衣服,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曾經屬於他們倆的小屋。
采瞳的淚水,終於等到了宣洩的機會……
路歸路、橋歸橋的感覺,原來是冰冷而麻木的。
季鳴站在祖屋的窗台旁,右手拿著手機垂在身側,左手撫著下巴。他剛剛跟言鎮通完電話,與其說他這個合夥人關心雜誌社的動向,不如說在那裡有個他每分每秒都牽掛著的女人。今後若想知道采瞳的情況,恐怕都得從言鎮與清芬那邊打探消息了。
季鳴歎了口氣。短期之內,他不打算回雜誌社。一旦重新規劃人生,他或許會到英國唸書、到美國創業,永遠都不回去當包總編了……或許!
他捏緊手機,包季鳴可不是膽小鬼,絕不是因為心死而無法再面對采瞳,也不是軟弱地想離開傷心地療傷。他之所以有遠赴異鄉的打算,全是采瞳堅決的眼神告訴他:沒有你的日子,我會過得更好!
他從來不相信這種屁話;如果世界上有人能讓凌采瞳幸福,肯定非他莫屬!給采瞳幸福,是他來到這個世上惟一的任務,也是他最有自信達成的一件事;他比誰都瞭解,但是采瞳卻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拒絕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