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季儂痛得身子一低,鬆開扣住采瞳的右手。
季鳴馬上鬆開雙手,滿掌是血地拉住采瞳往後一退,喝道:「采瞳快走!」「你想得美!」季儂忍痛直起身子,在采瞳脫離危險範圍的前一秒扯住她的頭髮。「啊!」采瞳走不了,匕首重新架上她的脖子,季儂挾持她靠在門邊。「季鳴救我!」「采瞳!」季鳴被她痛苦的表情一震,不得不先鬆手。
「退回去,你想幹什麼?」季儂惱怒地扣住采瞳,亂揮著匕首。「如果你敢再接近一步,我就馬上殺了她,你一定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
季鳴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再退回去原來的地方。該死、該死、該死!采瞳在她的手中,他不能冒一分一毫的險。「你不要傷她,季儂!」
「那得看你的表現和意願了,季鳴哥。」季儂冷笑。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拍門聲。是丁伯。「季鳴少爺、凌小姐,你們在裡面怎麼了?」季鳴不想再拖另一個無辜的人下水,他高聲喊:「丁伯,你快走!」
「是不是有事?我要撞門進來了哦。」
「丁伯,我叫你快走啊——」
太遲了!察覺到狀況不對的丁伯已經使勁撞門。門一被撞開,他撲撲跌跌地摔進來,正好撞散季儂與采瞳。
「你!」丁伯尚未從頭昏眼花中清醒,就看見季儂手中舉著帶血的匕首,他趕忙穩住一把老骨頭,退到采瞳的身旁。「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人啊,快過來——」
看到丁伯,季儂紅了眼。這一老一少的兩個人,一個奪走她的幸福、搶走她的男人;一個從中破壞、至今仍不罷休,她不禁恨湧上心,握緊匕首、往前一衝。
「不要啊!季儂——」季鳴看到她的動作後,差點心臟麻痺!
可是這一聲已經晚了,季鳴只見血濺一地,季儂握著匕首往後退,露出衣服上全是血的采瞳與丁伯。
季儂狂笑,把匕首一拋,衝出房間,揚長而去。季鳴衝到采瞳身旁,以為她中刀了,不料采瞳卻顫巍巍地扶著丁伯矮下身子。
她哭喊:「丁伯、丁伯,你怎麼樣?」
不得不承認鬆了口氣的季鳴隨即心又一緊,幫忙她把丁伯扶躺下來,隨著血液不斷地外流、生命力一點一滴在消失,丁伯知道,但是他心有不甘,他不能就這樣撒手人寰,他不能……無奈他的神智卻漸漸在逸失。
看著丁伯昏死過去的模樣,采瞳惶恐地站起身,邊後退邊喃喃自語道:「我又害死了一個人、我又害死了一個人、我又害死了一個人……」
季鳴喝斥她。「采瞳,你不要胡說!快來幫我按住丁伯的傷口,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采瞳雙眼無神地搖著頭。「不行!我不可以再靠近他,否則他真的會死、真的會死!」「采瞳!」季鳴想伸手抓住她,免得她又陷入自怨自艾的深淵,但是采瞳不理會,她死白著一張小臉,往門外飛奔而去。「采瞳,你回來!該死,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采瞳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是爸爸、媽媽、采毅、丁伯浴血的影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管季鳴把話說得多好聽、不管季鳴多愛她,她不祥的命運依然不會從她身上消失,反而會讓她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看!丁伯不正是最佳例證,他才跟她接觸幾天而已,就遭到這種厄運。
都是她的錯!
采瞳全身劇烈顫抖著,狂亂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把自己藏著不被人發現,惟有這樣做,其他的人才不會跟著遭殃……
快、快、快!六神無主的采瞳加快步伐往包家林蔭茂密的後院闖去。
將丁伯送往醫院急救,順便處理完手傷之後,季鳴在包家警衛的帶領之下,找到了瑟縮在後院一角的采瞳。
她的目光呆滯,對四周的動靜幾無感應,只有當有人走近她的時候,她才往林蔭深處更縮進去一點,好像很怕人發現她就躲在這裡的樣子。季鳴蹲下身子。「采瞳。」她把頭藏在兩膝之間。「不要叫我,你可不可以假裝沒有看到我?」
「我明明就看得見你。」季鳴試著哄這只拚命自責的小鴕鳥出洞。「聽我說,采瞳,丁伯已經動完手術了,他想見你。」
「我不能去見他、不能去!」采瞳的話雖然小聲,但十分堅定。季鳴知道怎麼勸她都沒有用,乾脆使出蠻力硬把她扛上肩。在采瞳雙腿亂蹬、季鳴剛縫好線的手傷差點裂開的火爆場面中,季鳴總算把她抓上醫院。
站在病房門口,采瞳滿臉都是淚痕,不停地發抖,遲遲跨不進去。季鳴乾脆抱起她,送她進去。「別怕,醫生已經把丁伯的傷口處理好了,他不會有事的。」
「我不……不可以再去害人。」采瞳說來說去仍是這句,她膽怯的模樣讓季鳴心一緊。在病床上的丁伯聽到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坐……凌小姐。」
采瞳不敢置信地看著丁伯吃力地睜開眼睛。「你、你還活著?」
「我……暫時……死……不了……」他將插上點滴的右手緩緩伸向采瞳。「對不起,丁伯。」采瞳握住他的手,看見他還活著,心情猛然放鬆而痛哭失聲。「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搞成這樣了,對不起!」
季鳴濃眉一鎖。她果然還沒完全拋開那些顧慮;雖然這幾日她眉間已經比以往寬舒,看似已不在乎,但是在她的心裡或多或少還是介意著那些不必要的事。
「怎麼……會是你的……錯……凌小姐,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就跟你……父母、你弟……弟一樣,都有……無法避……免的劫……數……」
「不,這都是因為我。」采瞳像個孩子一樣地抽抽噎噎。
丁伯辛苦地喘著氣。他得把話說明白才是,否則容易鑽牛角尖的凌小姐,又會開始令季鳴少爺也頭痛地鑽牛角尖。「你別……這樣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一定的,會……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因為別……人而被……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