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該打她的主意,我的女人除了我以外,誰也碰不得。」谷嚴酷地說著,眸中驟發的冰冽寒氣竟與薩亦別無二致。「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很想向唐沃唐大爺請教一下,我保護自己的女人,與對你不敬,其中有什麼關聯?」
「唐沃,你來說說看。」薩亦命令著。
」這……」唐沃囁嚅著,只覺得死期不遠。
「或許是唐大爺怕在下洞悉了這件事的始末,所以欲先除之而後快?」谷冷冷地說道。想使借刀殺人如此淺顯的伎倆?門兒都沒有!
「我……」唐沃發青的臉色,已經不打自招。
「很好,水落石出。」薩亦滿意卻陰鸞地點點頭,眼神冰寒至極。「唐沃,你竟敢將我當作是拔除眼中釘的利器!很好,你將有機會見識欺騙我的下場。」
「薩爺,求求你饒命!」
「以往對你說過這句話的人也不少,怎麼就不見你饒過他們的命?」唐沃傷害過不少無辜,是一個該殺之人,薩亦早該收拾他了。「鐵總管,看著他,等我回頭再來發落。」他向下人吩咐著,隨即轉頭向谷說道:「我有一件私事想與你商討,不知道閣下有沒有意願到書房一敘?」
「薩爺的請求,是在下的榮幸。」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鐵總管,帶那位小……『小兄弟』到偏廳去吃些茶點,小心招呼著,不許怠慢。」薩亦下巴一抬,指向海潮,因為他眼裡所見到的海潮,正是小廝打扮。
「有茶點可以吃嗎?」海潮眼睛一亮,搓搓手,很是興奮的模樣。「謝謝你啊,薩爺。」
「不必跟我客氣。」薩亦起了身,頷首向谷與蘭翩示意,領頭離開。「這邊請。」
焚著檀香,薩亦的書房一片煙霧裊裊,牆上設置許多書櫥,整齊地堆放了書籍。窗外是一株老松,當清風吹來,松香就會溢滿整個書房,懸掛在牆上的字畫卷軸微微揚著,龍飛鳳舞的字跡就像要躍了起來,很是風雅。
「你知道我要談些什麼嗎?」領著谷與蘭翩進屋之後,薩亦坐在書案後,取了一隻錦盒,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摩弄著。
谷心下已有幾分瞭然,遂快人快語地說道:「敢問是否與海潮有關?」
「你很聰明,谷。」
「你……你不許打海潮的主意。」蘭翩努力地鼓起勇氣,薩亦的身上有種邪魅的氣質,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但她仍不放棄守護海潮的責任。「否別,我非跟你拚命不可!」
「拚命?」薩亦聞言不怒反笑,他玄黑神秘的眸神盯著蘭翩瞧,頗有興味。「海潮是歸你保護的嗎?」
「不錯。」她悍然守衛著。
「那我可真要重重答謝你了。」
「謝我什麼?」蘭翩困惑地問著。不知道為什麼,一說到海潮,這氣息迫人的可怕男人,眉眼之間竟也有著寵溺與疼護,冰凜的神色滴滴答答地消融。
薩亦沒回應,只將手邊略顯陳舊的錦盒打開,遞給谷。
谷接過手來,蘭翩湊過來一看,簡直大驚失色。「這……這不是海潮的耳飾嗎?」
在盒子裡靜靜躺著的,正是那件鮮紅似血的半圓型飾品。
「看清楚一些,這和海潮戴著的,是一雙,而非同一個。」薩亦解釋著。「如果你們拿這件耳飾去跟海潮的對合,絕對可以湊成一個完整的圓。」
谷與蘭翩相顧默然,都知道他的話不差。
天底下,不可能再有一件物品可以和海潮的相合。這件耳飾,材質十分特殊,再加上缺口是那麼不齊整,能相合的,惟有眼前這一件而已。
薩亦十指交握,放在案上,沉肅地說道:「我尋找耳上戴著這件耳飾的人,已經很久很久了。」
「你如何斷定海潮就是你要找的人?」許多的驚訝與猜測,讓蘭翩沒有心思去管恐懼他的事,只是不解地問道。
「這個耳飾,一旦戴上了身,是終生都取不下來的。」
「真的嗎?」蘭翩回頭問著谷。
「沒錯。」他頷首,同意了薩亦說的話。「那個小傢伙,因為嫌自己長相清秀,再戴上耳飾更顯娘娘腔,所以一直想要把它拔掉。不過它卻像是牢貼在耳朵上,怎麼也拔不下來。」還勞駕了海潮發了好幾頓脾氣。
「你為什麼要找海潮?」蘭翩悉心地問著。「你是海潮的什麼人?」如果海潮有親人的話,又怎麼淪為小乞兒?
薩亦避重就輕地解釋道:「海潮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原來你和海潮是手足。」蘭翩很自然地朝著他暗示的方向想去。
聽聞「手足」二字,薩亦淡淡地笑了,他的神情像是隱瞞了什麼,卻不肯輕易開口透露,寧可蘭翩誤會。
谷就不是那麼容易地接受了這種說辭,但並沒有立即盤詰他。事實上,以薩亦與海潮的長相模樣來看,也看不出來他們是手足關係。
「這幾年來,海潮一直都是跟在你身邊的嗎?」薩亦急著想多知道一點海潮的事,於是問道。
「不,海潮以前是在乞丐巷裡當小乞兒,被當成男孩撫養,直到兩年前,才因緣際會地跟了我。」
「乞丐巷?男孩?」薩亦的臉色愀然一變,難看之至。「堂堂的南宮府千金,竟然成了女扮男裝的乞兒?」
「你知道海潮是女的?」蘭翩低呼。她心裡想著,這又印證了他的確是海潮兄長的事實。
「我當然知道,我看著她長大的。」薩亦理所當然地回應。
「南宮府千金?」聽他這麼一說,谷陡然觸動記憶。「你指的可是六年前,遭遇不明原因滅門之禍的江南南宮府?」那件牽連一百多條人命的案子曾經轟動一時,南宮府一夕傾滅,逃過死劫的惟有年僅六歲的小千金,南宮柔雲。
「正是。」
「沒想到海潮的來頭這麼大。」這是收留這個小乞兒時始料未及的。谷輕歎,如果不是滅門之禍,那個愛吃愛玩愛吵鬧的小傢伙,應該會是個知書達理的豪門大小姐,整日繡繡花、養養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