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隻身回到關外?!什麼意思?」谷陡然坐起,飛速地來到她面前,雙手箝握住她瘦弱的肩頭。
蘭翩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眼神不敢直視著他,終於揭明瞭她一直避之不談的話題。「我也該繼續我的生活,到處跳跳舞、賣藝賺錢,養活我自個兒。」
「那我呢?」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裡都是在作著這樣的盤算,怪不得她會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是在未雨綢繆嗎?谷眼神陰鷙,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迎視他炯亮如火炬的眼神。「你將我置於何地?」
蘭翩忍著心痛,打哈哈地笑說:「你也是一樣啊,繼續你原本的生活。」
谷真恨她一無熱力的頹喪容顏。她究竟在逃避些什麼?是什麼讓了心愛著他的蘭翩,做出如此令人瘋狂的打算?
「我們的生命早就纏攪在一起了,現在才說各走各的路,不嫌太遲了嗎?」谷鬆開她,隱忍著絲絲怒氣地說著,甚至急躁地扒梳過頭髮。
「遲了就遲了,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蘭翩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其實手指絞得幾乎打結。
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也是很疼很疼的。但是,她要忍著這種心疼,來保全心的完整。一次的重傷已經夠了,她禁不起第二次被傷害的痛楚,尤其是來自她最愛的男人的打擊,那將會使她永遠沒有重新站立的能力。
谷再也按捺不住勃發在胸臆之間的怒氣。他這輩子從未對任何女人無禮過,此時卻被蘭翩退縮裝傻的態度逼出沖天的氣焰來。
「你沒有想過要留在京城裡,和我一起生活嗎?沒有想過要嫁我為妻嗎?沒有想過和我長相廝守、共度白頭嗎?」他咬牙切齒地,將一個個問題砸到她臉上,怒目以對,朝她逼近。
「你不要逼我……」蘭翩不住地後退,害怕地搖著頭。
「我要逼你,就是因為我之前太放縱你,任你憂愁,才會讓你一個人胡思亂想,想出了那些要各自分飛的荒唐念頭。」他原本打算,一回京城就要擇日迎娶蘭翩為妻,相守一輩子;沒想到她心裡打算的全不是這麼回事,這讓谷震駭異常。
「我的念頭太荒唐?那你倒是說一說,我憑什麼做那些白日夢?」蘭翩被他逼急了,終於忍不住將壓抑在心裡的全部猜疑喊了出來。「我能相信你會愛我一生一世嗎?你有心要娶我為妻嗎?你會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永不厭倦嗎?」
她噙著玉淚,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對她最具傷害力、可她卻始終未曾坦承說出的打擊。「連和我一起長大的紅珊,都不是真心待我、喜歡我了,我怎麼能夠相信你會愛我、愛我很久很久、愛得真誠不欺?為了不讓你也傷害了我,慧劍斬情絲是最好的辦法!」
說罷,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奔流得像是兩座小瀑布,又急又快,幾乎止不住。這是谷第一次見到蘭翩流淚,她哭得很狼狽、很傷心,谷嵯心如刀割,只想找到紅珊,將傷害他的女人至深的她碎屍萬段!
但是,這些暴力的情緒,他一律斂住;硬是抬起了蘭翩哭得慘兮兮、紅通通的小臉,他無比鄭重且誠懇地一字一句承諾她。
「你有權利做這些夢,而且這些夢很快就不再是夢,因為它們都會一一實現。」他從不諱言他的真心,愛就要讓他的女人清楚地知道,他不會故意吊她胃口、讓她心焦。「我是個愛你的男人,我會愛你一生一世,我要娶你為惟一的妻子,我要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永不厭倦!」
他反駁蘭翩的猜疑,用他的真心消去她的不安與志下心。
蘭翩原本還在掙扎著,不願意讓他瞧見她哭得好醜好醜的臉龐,但隨著他嚴肅地許下承諾,她漸漸聽得傻了,不再一味逃避,只是滴滴答答的淚仍不停地掉。
不過,那垂淚的動機,不知何時已經由悲傷轉為感動。
「谷,我……」受到震動的她,急切地想要說些話,回應他的承諾。
「慢著,我還沒有說完。」谷輕輕點住她的檀口,神情變得危險懾人。「我很不高興聽見你把我和紅珊相提並論,她是不是真心侍你、該不該喜歡你,我不管;但我是我,我會愛你很久很久、愛你真誠不欺,你卻不該有所懷疑。」他頓了一頓,虔誠的口吻沒有任何浮誇討巧,有的只是真情。「因為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我活著的使命就是要好好愛你,這一點你應該要堅信不疑。」
我活著的使命就是要好好愛你。
聞言,蘭翩的淚掉得更急了,她撲進谷的懷裡,因為幸福和感動而狠狠地啜泣,那些怕受傷害的疑慮統統被谷的低吼消除了,只剩下一顆單純愛他的心。
「谷,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但是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冷淡、不該將你愛我的心故意視而不見。」她嗚咽著,真的覺得自己好傻,竟然無端懷疑谷的居心。
經過他的告白,她現在終於知道,谷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他永遠不會有背棄她的一天,懷疑他是她所做過最蠢的一件事。蘭翩啜泣著,淚水洗淡了她心底的傷痕,她再也無法漠視彼此的滾滾愛潮,終於心防潰散地抱著他懺悔。
「好了好了,別哭、也別再說對不起了。」終於卸除了蘭翩多日來猛築的心防,谷鬆了一口氣,他不住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心裡眸底滿滿都是深情。「從今以後,好好地愛我就行了。」
「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地、深深地愛你!」蘭翩帶著注意,真誠無比宣誓著。
月光下,他們緊緊相擁,喝喝私語,將這幾日沒能敞開胸懷訴說的愛語一次說開,感覺像是蜜裡調油,又甜蜜又濃膩。
在谷的懷中,蘭翩終於感到全然的心安與喜悅,再也沒有即將被傷害的恐懼感。她曾經以為,為了紅珊,她從關外來到了中原,最後卻只是落得滿掌空的下場,實在可笑;但是,現在她全盤改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