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眼見突然殺出了高手妙招,眾人們不禁一陣驚呼,轉移了目光。
谷噙著氣定神閒的笑容,眼中閃著看似倦懶、實則精鑠的眸光,專注在使勁之間。才一眨眼,索端便攀住了蘭翩的柳細腰肢,將她往上輕拋,然後順著用力勢子,捲入了谷的懷抱。
順著衝勢,他在半空中翻上一翻,瀟灑閒逸地擁著小舞孃停定在二樓雅座的欄杆上。
谷氣息未亂,若無其事地俯下頭去,那姿態像是平時在與美人溫存的模樣;摟緊的雙臂讓懷裡的小舞孃離他很近很近,近到足以聞到她蜜膚上的甜香。
他的鼻息吹在她的額上,修剪整齊的劉海因呼氣而微微翻飛,谷看著她緊閉雙眸,微微顫抖的僵硬模樣,憐愛之心頓起。
忍不住要邪氣撩撥芳心的他,柔聲地道:「可以睜開眼睛了,姑娘。除了被在下迫於情勢地佔了一點便宜之外,我想你沒有損失什麼。」
谷別有深意地說著。在她翻落的一剎那,他清楚地看到她眸間的絕望,她怕死傷、也怕被凌辱;然而,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這兩種可怕的可能性也同樣撼住了他,讓他的身子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行雲流水般地發招救人。
耳畔不再有呼呼的風聲,半側身子都倚在熾熱熱源旁,蘭翩一時也猜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死了,只覺得有種強烈的安心感受,彷彿正被周密地保護著。她把心一橫,索性睜開眼睛,眼簾困惑地扇了扇,卻發現自己正倚在一個男人懷裡……
噢,天啊!她竟倚在「那個」同路了好一陣子的佻達男人懷裡!
「放開我!」一觸及他眸中的慵懶笑意,她幾乎要尖叫。怎麼會是他?她是怎麼落入他臂彎的?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覺得耳畔的風刮得特別急?
紅潮漫上了她秀頰,被他這樣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就好像被他無聲地垂問:何必搬磚頭砸自己的腳?蘭翩窘迫得很。
「放開你?」谷的墨眉質疑地斜斜挑飛。「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姑娘。」
「可,我覺得是。」她咬牙切齒地迸道。
「姑娘,我願意以你的意見為意見,但這得是在顧全性命的前提之下。
不像其他中原男人,他沒有粗率地直呼蘭翩作「小蠻女」,反而煞有介事地喊她「姑娘」,語態也溫柔禮貌。略去他眼中調侃使壞的笑意不談,其實他這人還不差嘛。
「請你看看身在什麼地方。」他提醒她道。
「免了,放下我就是了。我怕隨便動一動,你就會抱不住我,到時候摔個四腳朝天更難看。」蘭翩小小聲地譏諷說道,眸子問著耀眼的焰影火光。
這才是谷一直想見的、小舞孃的真實情緒。她的性子並非冷若冰霜,單看行事所為就知道;可為了避免跟人牽扯不清,她一直裝作難以親近。
事實上,她的性格有有角,擦撞之下就會迸出火花。
谷嵯悠然地笑,決計不與女人計較口舌。他謙笑道:「在下的功夫雖非高乘,但至少還抱得住一個輕如棉絮的姑娘,你大可不必擔心露醜。」
他的功夫還不算高乘,那什麼樣的絕頂功夫才能稱得上是厲害?這男人哪,若是當場認了第二,誰敢大言不慚地自稱無敵?
早在谷出手的時候,待客廳裡便陷入了一片緊張的寂靜,此刻人人更是不住地將招子朝他晃去,爭看少年英雄。
「不蠻女,你就順了他的話吧。」一位尋芳客在谷身後開了口,排開眾人走來,倚在欄杆邊。「這裡是二樓,你們腳下都是懸空的呀。他要是鬆了手,豈不是要摔死你?」
二樓?懸空?這些字眼還來不及在她腦子裡深思過一遭,蘭翩便注意到,說話者就是讓她追進了賞芳園的男人;在波浪紋的鏤空欄杆之間,他衣帶上的玄黑星紋若隱若現。
啊!睜開眼後,她只顧與抱著她的男人力爭,倒是把自個兒為何在賞芳園裡獻藝的目的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蘭翩真氣自己糊塗誤事,連帶的也遷怒到谷身上。他是來攪和什麼的?「請你找個安全的角落,放下我。」不只是她的表情,連她的眼神都冷了。
谷瞅著她驟變的神情,再望了發語的男子一眼,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已然猜到七、八成。
「不謝謝我的救命之恩嗎?」他好整以暇地笑問。
「救命之恩?」蘭翮咬牙重複。他的「見義勇為」只是提醒了她的怯懦而已,何況她根本……根本不屑他的出手相助!
將發現自己落在他臂彎的心安統統抹去,蘭翩開始用力掙扎。她原本的盤算都泡湯了,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她只想快快離開,以後再另作打算。
她踢蹬的雙腿因為失望而變得十分有力,纖細的手臂也推拒他的胸膛,谷倚重的支撐點不意間滑了一下,交纏的身影因而往下直墜——
「啊,當心!」看熱鬧的人們同聲發出了驚叫。
只見那頎長精幹的男子身影不慌不忙地以突起的雕花壁飾為基點,足下輕輕一蹬,身勢便連升三尺,再提氣縱翻,正當身形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時,他已經懷擁著小舞孃,穩穩地立在三樓欄杆上,所露的身手比適才更驚人。
這一連串的激烈動作讓蘭翩嚇回了理智。這回她沒有閉上眼睛,忽而上、忽而下、忽而倒翻錯置的景象讓她毫不猶豫地圈緊了谷,把他當作浮木似地緊緊抱著,不肯鬆手。
「手勁輕點兒吧,姑娘。你的熱情厚愛,讓在下部快喘不過氣來了呢!」谷閒逸地調笑說著,眸中詭異的光芒讓她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嚇她的?「就算得用上我所有的武功和生命保護你,我也不會讓你受傷的。」他柔情萬種地保證道。
呵,中原男人都是用這種磁性的嗓音,以及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來拐女人的嗎?怪不得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