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說嗎?」青史賢嬉皮笑臉地問著。他痞子似的態度,在凜然神威的莫慎揚面前,非但不顯得低弱,反而以能屈能伸、能守能攻的姿態,和他相抗衡。
「對了。」水芙蓉的注意力也暫時移開了,疑惑地問起。「方纔青史賢說,莫城裡曾經一片混亂,人人都去挖寶,卻又無功而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於這件事——」莫慎揚緩緩地啟口,環視了眾人一遭。「在你和亭言離開莫城之後,我讓人們按著地圖去尋寶。那些寶藏怎麼找也找不著,在失望之餘,他們開始互相懷疑;在殺機已起,卻未危及任何人時,我出手阻止了他們。」
「然後就把他們丟到地洞去,反省三天三夜對吧?看不出來你也挺會開人玩笑。」青史賢瞇著雙眼,懷疑地說道。「對了,找不到寶?那張藏寶圖是假的吧?」
「如假包換。」莫慎揚不容質疑。
「那為什麼還是找不到寶藏?」不等青史賢問出口,水芙蓉已經低問道。
「因為……」莫慎揚揚起了唇角,那充滿自信的笑容竟是邪惡得緊。「多年前,我的祖先秘密地做了一件事。」
「什麼事?」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易南為北、易東為西,河成山,湖成林。」他徐徐解釋道。「他們改變了地貌。」
「所以說,如果按圖索驥地去找,根本是會挖到一處相差甚遠的地方。」水芙蓉手指一彈,領悟力極高地說道。
好……好有先見之明的祖先哪!青史賢聽得傻住。哪像他們家的十八代祖宗笨得要命,創立了暗器世家,還規定掌門必須由嫡長子繼承,簡直是搬磚頭砸自個兒子孫後代的腳。瞧瞧,兩者相比之下,青史府的老祖宗們,段數也太低了吧!
青史賢不服氣地說著:「你這麼大方地把秘密說出來,不怕有一日藏寶圖落在我手中,價值連城的寶貝都被我挖出來嗎?」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不說沒有把握的話。」莫慎揚宣佈著,帶著一抹雍容輕笑。「世上僅存的藏寶圖,已被我燒去,再不會落入人手。」
「嗄……」青史賢摸摸鼻子。
「無聊!碰了一鼻子灰了吧?」段芸香小聲地奚落道。
「既然如此,莫城藏寶之說不攻自破,而你又指導人們重建了莫城。」青史賢很好奇,歪著頭問。「為什麼還要另立新城主?你不想繼續統領那個地方嗎?」
「之所以將莫城帶上軌道,是因為長輩遺訓:莫城是莫家的責任,城主有義務照莫城裡的每一個人。」莫慎揚摟著水芙蓉,冷肅地說著。「但,這不等於他們能夠無所顧忌地傷害我在乎的人,侮辱水芙蓉在先,不辨流言真相地火燒莫亭言在後,縱使他們都說得出理由解釋這些行為,但我斷不可能諒解,所以在莫城紛亂平息之後,我將城主之位交給另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莫亭言與水芙蓉動容地望著他,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他們,捨棄莫城的一切。
「這樣的解釋還算詳盡嗎?」莫慎揚解釋完畢,神情又變回冷淡霸道。「請讓我們獨處。」他發號施令,凜然的氣勢,自若得有如主人家。
青史賢竟然就這樣著了他的道,乖乖地要離開。「好好好,要獨處多久都可以,不過你要走的時候,記得把她帶走。」向來樂觀的青史賢突然攢起眉頭,露出苦惱的模樣。「自從水芙蓉來了以後,我娘子每晚一定會問我千篇一律的問題:到底是誰比較漂亮?我回答得煩都煩死了……噢——」突然,站在他身邊的段芸香,肘子突然往旁側一拐,打中了他的小腹,痛得他大叫一聲。
莫亭言知道分別良久,他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留戀地看著他們,他再次認清,沒有他介入的可能。他微微笑著,試著敞開胸懷。「青史夫人、青史老爺,請帶我到外頭去吧,我可以趁此機會,把所知的莫城來龍去脈都告訴你們。」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第一手資訊,可是青史賢最愛聽的呢。
「走走走,到廳裡泡茶去,把這裡讓給他們。」段芸香突然笑容可掬地說道,親切的程度十分可疑,像是為了要遮掩住羞赧。可惡,殺千刀的青史賢,居然連她私下比較誰美麗的問題,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欠扁!
他們三人互相招呼著出去,將客房空著給莫慎揚與水芙蓉。
然而,早在他們離去前,這對有情人兒已經深情地凝望著,再也看不見其他。
尾聲
外人都走掉了之後,莫慎揚分過神,將門關了起來。
回過身,他朝水芙蓉大步走去。他張狂的威力依舊,讓她憎恨的因素卻已經消失了,水芙蓉望著他一步步地走近,侵略了視界,她的呼吸突然抽緊。
在他身邊,她永遠不會沒有為他心跳加快的時候,雙腿總是發軟,只想倒進他懷裡。但,不行呵!她最討厭被人耍,遇到這種情形,她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她可以不跟莫亭言計較,畢竟他只像是她的幼弟,但莫慎揚可是她的男人,該是最瞭解她的人,怎麼還會故意這麼做?愛她雖然是個令她動容的理由,但是這並不能完全說服她原諒他做過的事。
莫慎揚來到她身前,唇際掛著篤定的笑容。水芙蓉一個忍不住,搶先嚷嚷道:「你……你別這樣看著我,我還不想跟你走!」
男人哪,不教不乖!她打算給他一個永遠銘記在心的教訓。
「為什麼不跟我走?」他的眼眸一瞇,卻不是很憤怒;臉上那種愉快的神情,像是在說,她的頑強抵抗一點都沒有用。
「有一就有二;我不要每次都被你以怕我危險的理由,甩到別處去!」她急唬唬地說著,已然打定主意:如果他想帶她走,就必須先允諾讓她生死相隨。
莫慎揚知道她的要求,卻不想答應她。他永遠都不願讓她隨自己置於險境。